灵妃眼眸深沉,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方缓缓道:“臣妾私下以为太后所言甚善。一则那杜正海罪不至死;二则此事关系到郡主、太后的身家利害,非同小可,圣上可一定要谨慎处之啊!
“臣妾尝闻圣上以仁德治理天下,恩义泽披万民;这次圣上若是能够赦免那杜正海,则太后欢喜,郡主也感念圣上隆恩,臣民们更要称颂圣上的仁政爱民,更会忠心耿耿地效忠圣上了。”
灵妃从容不迫,侃侃而谈而且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只说的皇上龙心大悦,龙眉一展道:“爱妃,你的话果然是金玉良言,正合朕意啊!好吧,就依爱妃之言,朕立即就拟一道圣旨,赦免那杜正海!”
灵妃清澈的眸子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笑意粲然道:“圣上圣明。”……
翌日上午。天牢大门前。大内总管冯朝英手持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皇恩浩荡,仁政布于天下,恩德泽披万民,特赦免杜正海死罪,逐出京城,永远不许踏入京城半步。
钦此!领旨谢恩。”
其时,何禹廷、应传霖等人都在场。
听着冯朝英宣读圣旨,何禹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周全的打算,准备在今日午时三刻作为监斩官,将杜正海押赴刑场,开刀问斩;因为这原本就是大局已定、万难更改之事——孰料在即将行刑之机,又生变故!
而且事先连半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何禹廷的脑子里如过电般闪过无数个念头:皇上为什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圣旨幕后究竟是谁在搞鬼难道……又是凌云在暗箱操作这件事情么
一念及此,何禹廷的脑袋里像是有一根弦突然就崩断了,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任由怒火在心中狂烧着,滔天的恨意瞬间将他全身淹没。
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不觉浮现出一股冷戾的杀机,暗忖道:“希望最好不是这样的!如果让我知道,这件事情真是你干的——凌云,你可别怪我不顾及以往的情面,对你不客气……”
而杜正海则更觉困惑。他呆愣在原地,双脚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傻傻地半晌无言。
他感觉头大如斗,脑子里发出嗡嗡的声响,好像无数的蚊虫在他眼前乱飞,令他心绪烦躁,茫然失措。
这时两个侍卫走上前,为他去除了身上的锁链,将他带出天牢,面无表情道:“杜正海,你自由了。”
杜正海此时仍然是一头雾水,木然道:“你们为什么要放我……”
其中一个侍卫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瞅着他,带着几分讥嘲的口气道:“圣上仁政爱民,赦免于你——杜正海,恭喜你,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啊!”
“圣上赦免我……为什么……”此时的他仍然是如坠雾中,一脸懵逼。
杜正海漫无目的地在京城的十字街头徘徊着;他此时的脑子里便如一团浆糊般一片混沌。
这次死里逃生、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他本该感到无比的庆幸与激动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的心中除了困惑不解,便是沉重的压抑,莫名的悲哀。
是啊,自己这次是侥幸逃脱了,可是自己与何禹廷之间的恩恩怨怨难道就这样完结了吗父母之仇难道就不报了吗……
“请问您是杜公子吗”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
他有些愣怔地抬起头,只见一位眉清目秀、宫中侍卫打扮的少年人站在面前,面带笑意。
杜正海迟疑了一下道:“请问阁下是——”
那少年颔首低眉,轻声道:“杜公子,小人有要事相告,可否借步到旁边茶馆中一叙”
杜仲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茶馆,落座之后,那少年开门见山地摊出底牌:“杜公子,奴婢绣菊,乃是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
杜正海抬眸,重新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温雅恬静的少年,不禁有些错愕,暗忖道:“原来这少年乃是女扮男装,而且还是水灵姑娘的贴身侍婢啊!”
提到莫水灵,杜正海心里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他黯然垂眸,半晌才道:“灵妃娘娘她……还好吗”
绣菊道:“好。只是心情不好,整日地愁眉不展,郁郁寡欢;圣上来了,也只是强颜欢笑。好在娘娘千岁有福气,圣上对她青眼有加,十分宠爱……”
杜正海默然道:“绣菊姑娘,你不要说了。”
绣菊深沉的眸光转了转,压低了嗓音道:“其实,作为灵妃娘娘的贴身侍婢,心腹之人,娘娘与杜公子的事情,奴婢是最清楚不过了……”
“绣菊姑娘!”杜正海腾地站了起来,幽深晦暗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惊惶,颤声道:“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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