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就待离开了,凌云的脸色却倏忽笼上了一层暗色,仿佛觉察到周围有什么异常动静似的,凌厉的目光微微一转,令人心里一阵悸动。
“怎么了?”浣玉此时只顾着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难以自拔,敏锐捕捉到凌云神色异常的是一旁冷眼旁观的赵旭。
“哦,没什么……”凌云诧异的神色短暂凝滞,很快如常。
赵旭清寒的眸子泛起冷色,似乎对他的一惊一乍有些不满,却又极力隐忍着,只凝眉轻嗤了一声,没有说话。
望着对方冷若冰霜的样子,凌云心里只有苦笑。自打数日前因与浣玉的事跟赵旭闹了那些不愉快之后,他便从没给过自己一个好脸子,对此他也只能见怪不怪了。
这时侍从们已经收拾好了香烛贡品,一行人不再耽搁,于是上马的上马、乘轿的乘轿,径自迤逦而去。
喧嚣浮躁的墓碑前又恢复了原本的凄清孤冷。
夜风呜呜吹起来了,拂动荒草为之折腰;远处连绵的山峰宛如接天的阴影,近处的古柏好像狰狞的鬼影子张牙舞爪,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阴翳之中。
待凌云、赵旭、浣玉等一行人走远了,从重重叠叠的林木后面才慢慢分离出一个人来。
这人一身黑衣,秀发高挽,脸上罩着的黑巾虽然将其面目遮挡得严严实实,但从其窈窕纤细的身姿可以看出是个年轻女子。
她瑟索着身形踉踉跄跄挨到婉儿的墓前,泪眼朦胧地望着墓碑上那几个冰冷的字:“杨婉儿之墓”,眸色血红,宛如一片残破的晚霞。
“婉儿,你的罗姐姐看你来了……”她整个身形像是秋风中萧索的枯枝,再也支撑不住虚脱地跪俯下来,苍白得几乎透明了的面庞轻轻贴在了冰凉的墓碑上。
泪落如雨,顺着她脸颊细腻的弧线流淌着,打湿了她的面巾。
她颤抖着手缓缓扯下面巾,露出了那张清秀可人的脸:眉如新月,眼如秋水,盈盈淡淡,嘴角微沉。
正是罗凤娓——那个李瑞允咬牙切齿下了死命、务必掘地三尺却又寻而不得的女子,那个越狱潜逃、数日来一直音讯全无、如同人间蒸发了般的女子!
一时间,所有的回忆顺着面前悲伤的情景往前倒带,穿越回了数日前那处阴暗压抑的囚室里。
“罗姐姐,要是妹妹还能有幸熬过眼下这场劫难,那就继续做我们的好姐妹;要是万一……万一哪天妹妹不在了……你好好保重吧……”
当时她说过的话低低哑哑,凉得像腊月的寒风,字字清晰在耳边萦绕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