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谭嬷嬷点点头,太后放下手里的茶盏,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看着她,她微微垂头。
太后缓缓道:“你看看,今儿个这事儿是谁的主意?”
谭嬷嬷的身形微顿,指甲用力掐了一下指尖,口中酝酿了许久,却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太后却轻轻的笑了起来,她起身儿,行至窗前。
如今入冬了,黑夜总是漫长,习习凉风从窗口吹了进来,落在脸上,便是颇有凉意。
谭嬷嬷拾了衣裳和手炉,慢步上前替太后披上,可是递出去的手炉,却被太后推开。
她如今已经过了五十,如今深宫她竟然觉着有些寂寥,往日这个时候四公主就醒了,咿咿呀呀的婴儿闹着,起初还有些烦,这会儿没了,居然有些不习惯了。
谭嬷嬷抬起头看深沉的夜色,太后漆黑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她斟酌着开口:“您若是不舍的四公主,就将四公主接回来。”
“接回来?”太后轻笑一声儿,拢了拢衣裳:“你以为他们再闹腾什么,哀家如今怕是在皇帝心里早就是万分防范的外敌了。”
谭嬷嬷恭顺的垂下头,她轻笑:“您这是同陛下置气呢,母子之间,哪里来的防范。”
太后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的褪了下去,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脸颊,手指划到眼角边儿上,试着凸起不平的皱纹挤在一块。
她回身儿,看了一眼谭嬷嬷,轻嗤道:“你这老东西,还在哀家这儿说这些,那一日哀家留下四公主,他倒是也狠心,不愿意来慈宁宫,连自己个儿的女儿也舍得下。”
“如今再来就给哀家这么一出好戏,真是难为他费心了。”
谭嬷嬷扶着太后转身儿,太后松开她的手,目光落在木架上那盆儿正开的盛的绿梅,她抬手用剪子剪下一枯枝。
口中缓缓道:“昨个儿他们传报回来,福王在南疆奋勇当先,流寇匪乱多数已经被控制住了,他早该回来了,皇帝却迟迟不下旨意召回来。”
谭嬷嬷拾起一侧的水壶,给那盆儿里浇水,太后眯了眯眼睛,如今到了夜里头眼睛总模糊了,有些看不清楚了。
“如今都快要过年了,叶驸马没回来,长公主可在陛下跟前儿提了几次。”
谭嬷嬷放下水壶,她浇的有些多了,水正往外溢,她笑了笑,自己打了打手:“果真是没用了,如今这眼睛不好使,做这点儿小事儿,也做不好,。”
太后随意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自己转身儿在桌前坐下了,她叹道:“当初本该让清娥入宫,琉璃那个样儿,她父亲真是将她养废了。”
“她如今这般,皇后和顾氏脸上的笑都要藏不住了。”
谭嬷嬷正用帕子擦溢出来的水,听这话,手里动作一顿,袖子落下去,一下湿了大半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