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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年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睁眼便看到黑蒙蒙的一片,她似乎躺在座椅上,耳边传来汽车撵过山路的声音。
“大哥,这小娘们好漂亮,在她死之前让我尝尝滋味吧。”
“不行,买家有交待,咱们速战速决,不要给人留下把柄。”
“就一炷香的时间,不不,半柱香,你不知道刚才我捂她脸的时候那脸蛋滑得哟.....”
“行行行,就半柱香,给老子快点啊!”
粗噶中夹杂着污秽的话传进女人的耳朵,傅年的心都揪紧,被密密麻麻的恐惧笼罩着,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开始颤抖,哆嗦。
不,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没有开始新的生活......
女人逼自己冷静下来,即使身体抖如筛糠都在拼命寻找着出路。她轻轻挣动了下身子,有条绳子绑在腰间,将套着她脑袋的麻袋死死拴住,手没有被束缚。
恰巧这时车停了下来,傅年立马闭上了眼睛。
王勇下车后拉开车门就看到女人纤细的脚腕,若隐若现在旗袍之间,他摸了两把,正准备急不可耐的扑上去。
“别把车给我弄脏了!”另一个魁梧男人低斥道,他讪讪点头,抱着女人下车走到草丛边,手在她裸露的脚踝上游走,脸上嘴边的笑刺耳又邪恶。
傅年强忍着心底的恶心,任由那双粗糙的手抚摸着。
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她要会桐乡见娘亲,一年都没回去了坟上肯定长了青草,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没给娘说呢。
她可以没人爱,但绝对不能死在别人的阴谋诡计里。
直到那双手开始解腰间的麻绳,傅年就知道机会来了,她猛地抠住身下的泥土,连着草一起抓了起来,在麻袋扯开的那刻,女人猛地朝那张脸掷了过去。
“啊——”靠在车门处的张彪听着一声凄惨的尖叫,转头看去,男人正躺在地上捂眼睛,那抹纤细的月白色身影竟然逃脱了。
“妈的。”张彪脸一沉,带着恶相的脸易发显得凶神恶煞,他大步追了上去。
傅年片刻都不敢停,急促的朝着山下跑去,风声呼啸,周遭全是擦身而过的灌木丛,底下石子路凹凸不平,但她从不曾回头,哪怕有一线生机都不愿放弃。
然而女人的步子哪比得上男人,一阵力道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扯了回去。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王猛直接将女人提了起来,握着她脖颈的大手猛地收紧,那纤弱的小身子便如同脱水的鱼,垂死挣扎着。
“大哥,赶紧掐死她!”王勇跟在后面阴狠的说,他呸的吐了把口水,妈的,这贱娘们给老子吃了这么多土。
窒息的感觉涌入脑后,傅年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伸出手在男人的手臂上抠着,抓着,盈满泪水的眼眸满是无助。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嫁给霍随舟的那天,十里红妆下,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在卧房的大床上,低头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近。
我的小绅士,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那紫檀木盒子里全藏着你的秘密。
他知道吗,不知道,那时的他是怎样呢。
他冷冷地瞥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让她独守了一夜空房,也成了下人们长年累月的笑柄。
我恨你,霍随舟,我恨死你了!
腹部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抽走,傅年的眼渐渐迷离下去,突然脖颈力道顿消。
她费力的睁眼看去,眼前这个人的胸膛流出大片鲜血,浸湿了衣衫,而他旁边的人被一枪爆头,死不瞑目。
不远处,举着枪的男人眼底满是阴鸷,那身黑衣急促地向她跑来,脸侧的疤隐约可见。
傅年眼眶倏地就湿了,翻腾的眼泪争先恐后的往外涌,仿佛要把这辈子的委屈,痛苦通通哭出来。
阿恒....阿恒.....
然而嘴里还未呜咽出声,便被人一把往山下推去,张彪安心的闭眼倒在地上,只要她死了,那人便会把钱送到他家里,母亲的病有救了。
“阿年!”
慌乱中,那抹黑色身影猛地一跃而下,焦急的呼喊充斥着整个山头。
往下滚全是嶙峋山石,傅年还没来得及恐慌,身子便被紧紧裹住,男人的胸膛死死将她拢在怀里,一只手捂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横穿她的腰际,如同一块烙铁,紧紧嵌住。
两人勾缠的身子急速朝山下坠去,翻滚起无数的碎石子,周边风卷残云,傅年只听见男人压抑的闷哼和他身体撞向石头的钝声。
她吓坏了,想要抬头看看他,那灼烫的大手却将她脑袋捂进自己的胸膛,帮她挡掉世间所有的风和雨。
风声呼啸,天旋地转,一阵沉重的砸地声响彻整个山脚。
“阿恒,阿恒你别吓我.....”
傅年趴在男人身上,看到他浑身是伤的模样痛哭出声,泪珠一颗颗的砸落在满身是伤的男人身上。
他头被磕破了,鲜血从额头流到下巴,整个后背都是石子划破的伤痕,眼神微微
', ' ')('眯着,陷入了昏迷。
“你怎么那么傻呀?”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跳下来,你不知道这样会死吗??
傅年凑在他耳边哭得泣不成声,声声质问涌到嘴边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可男人听不见的,他干涸的唇蠕动着,好似在说着什么。
女人擦掉眼泪,伏在他耳边屏气凝神的听。
“阿年....阿年别怕....有阿恒在...不会让...你有事。”嗓音嘶哑得几不可闻,男人似乎还想伸出手摸摸她的脸蛋,可伸到一半,那遍布伤痕的大手就无力地垂落下去。
傅年瞳孔一缩,盈满泪水的眸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阿年别怕,阿恒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在后山被蛇咬的时候做过一个梦,一个不愿醒来的梦。
那个被她捡着的小乞丐伏在她腿上,一口一口的吸她被蛇咬的伤口,嘴里沾满了乌血,却还笑着在她耳边安慰,
阿年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他说了好多好多,交待这个交待那个,跟个不放心的老妈子,仿佛要把他这一生的牵挂全部交待完。
可没有一件事是关于他自己。
然后,那抹身影悄悄的离开,任她如何抓都抓不住。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帮我吸出来的,你这个傻子!”傅年泪如雨下,攥紧男人的手,掉线的泪珠大颗砸落在他的脖颈之上。
她早该怀疑的!哪有什么王母保佑,玉帝保佑,都是他帮自己吸出来的。
难怪他从不说离开的原因,难怪每每问及他便一笑置之,她居然还在埋怨他消失得不知所终,埋怨了整整十几年。
女人悲痛欲绝的哭声充斥着山脚,好似要把晚来的自责和愧疚通通倾倒出来,她枕在男人的肩膀上,一遍一遍的呐喊,呼唤。
阿恒...你醒来...你醒来骂我好不好,是阿年不好,阿年把关于你的事全忘了,是阿年不对.....
抽抽噎噎的哽咽从未停过,直到一只大手扶上她的脑袋,艰难的气声充满了无奈:“你哭得我都没有办法睡了.....”
“....阿恒?”傅年抬头脑袋,男人正看着自己,漆黑幽暗的眸子里含着点点笑意,仿佛受伤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你这个傻子!”傅年想一拳头砸过去,顾忌着他的伤只能收回来,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你不要命了吗?为什么要跳下来,为什么当年吸了蛇毒后一声不吭就离开,你这个二愣子!”
傅年眼泪鼻涕一大串,越想越气,又不能打他,只得揪着他黑色的风衣擦眼泪鼻涕,涂了男人一身,也算是别样的发泄了。
萧恒低笑出声,当年那个抓着他衣服擦眼泪的小姑娘又回来了。
刚才睡得迷迷糊糊,自然也听见女人想起蛇毒那回事,不过他没打算多说,不然照她的性子极有可能给他两拳头。
男人压下女人的背,让她完完全全趴在自己身上,两人滚烫的身子完全贴到一起,每一次呼吸都引起彼此颤栗不止,亲密得过分。
傅年察觉到不对,耳根一红,准备撑起来。
“别动!疼......”
男人再次压下,哑声在她耳边低喃。女人哪还敢乱动,乖乖的叠在他身上,脸贴着脸,胸贴着胸,紧绷得跟张弓一样,却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的绵软蹭在他的坚硬上。
萧恒满足地勾起嘴角,若是奸诈些能换到这些梦寐以求的时光,那么做什么都值得。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风声和煦,周围似有鸟儿啼叫的声音,晚霞铺盖在二人交叠的身上,如梦般美好。
良久,萧恒才凑在女人耳边,下巴上近乎贪婪的蹭着她的脸蛋,温热气息一缕缕的钻进她的耳里:
“永远别和我说什么内疚的话。”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有阿年在的地方才会有阿恒,忘了吗?我是你捡回来的。”
男人鲜少说这样的话,那极有安全感的大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傅年的眼眶蓦地就红了,泪珠儿滴在男人的耳朵上,
“阿恒,你带我走吧。”我再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
萧恒一震,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男人甚至不敢再问一回,若是梦的话,就让他永远都别醒来。他湿着眼眸说,
“好,阿恒带你走!”
我们回辽州,我要带你去见那位救我的老人,让他看看我终于带回了自己的小姑娘。
我们去开个饭铺,你做菜的话我就洗碗,哪怕洗一辈子我都心甘情愿。
........
远处的山头之上,夕阳一点点的往下坠,天边染上姹紫嫣红,男人背着他心爱的姑娘朝山下走,时不时偏头说句什么,惹得她破涕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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