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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王爷静静地伫立原地,目光凝视着宋青柠渐行渐远直至最终消失不见的身影,眼眸深处闪烁着一抹晦涩难明的光芒。
随后,他缓缓转过身去,迈着沉重的步伐径直朝着三王爷的府邸走去。
自从三王爷遭受处置之后,便一直被幽禁于这座府邸之中,昔日那些围绕左右、前呼后拥的众多家仆早已作鸟兽散。
如今,这偌大的王府内,除却寥寥数位心甘情愿留下来侍奉的妾室之外,便只剩下满院子天真无邪的孩子们。
而府上的一应生活物资供应,皆仰仗朝廷定期拨发,仅仅能够维持基本的温饱罢了。
此刻,已卧病在床长达一个多月之久的三王爷,身形消瘦得厉害,原本圆润的面庞变得如蜡纸般枯黄,那双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亦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显得黯淡无神。
四王爷乍一见其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暗自叹息,口中忍不住嘟囔起来:
“三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三王爷强打起精神,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费力地为四王爷斟满一杯茶水,紧接着又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一般,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唇,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一连串不间断的咳嗽声,仿佛要将他的心肺都咳出体外一般,直咳得他那张本就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涨得通红,直到最后气喘吁吁方才停歇下来。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嘴角依然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温和而浅淡的笑容,有意无意地避开之前的话题,轻声说道:
“今日四弟能来一趟,着实不易。不如用过午饭再行离去吧。毕竟像这样相聚的时光……”
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眼神更加黯然,声音略微低沉下去,
“以我目前的身子,怕是见一次,便会少一次。”
四王爷闻言,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未能吐出半个字来。
他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与往昔判若两人的兄长,眼眶渐渐泛红,然后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
“三哥,陛下他……”
四王爷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被三王爷厉声打断:
“四弟!慎言啊!”
只见三王爷眼神凌厉而又焦急地四下张望,似乎生怕有人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个踉跄,竟再次重重地坐了回去。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后,三王爷才用沙哑而艰难的声音说道:
“四弟,莫要再说这些话了。我如今一切安好,这日子过得也算清静。”
四王爷闻言,眼眶瞬间泛红。
三王爷继续道,“陛下他仁慈,天下的百姓们日子都越过越好。”
说到此处,三王爷不禁想起去年冬天发生的那件大事。
他悠悠道,“当时皇后竟敢冒着众多朝臣的不满,毅然决然地救下了许多无辜之人。”
“此等壮举,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啊!”
说到这里,三王爷满心愧疚与自责:
“我真恨自己无能啊!身为皇室子弟,却连一点小事都帮不上忙,眼睁睁看着您受苦受难。”
“罢了罢了,陛下已然对我仁至义尽,我还有何奢求呢?”
“正所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虽然这只是奢望,可皇后最起码已经开了头,我相信,她会做的越来越好。”
三王爷长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
四王爷紧紧握着三王爷那变得冰凉的手,急切地喊道:
“三哥,不管您犯下多大的过错,现如今您已一无所有了呀!就算不为别的,好歹也该给您请个大夫瞧瞧病吧!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呢?若您再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这一大家子往后可怎么办?”
“你如今连一个正妃都尚未迎娶过门,又有谁能够全心全意地护佑着她们呢?”
三王爷蹙眉。
稍作停顿之后,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回应道:
“陛下宅心仁厚,定然不会对孩子们痛下杀手。而皇后娘娘更是心地善良之人,她必定也会悉心照料、关怀备至。况且这些孩子皆是小姑娘家,待到日后年岁渐长,寻得一户忠厚老实且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家,如此一来,这一辈子也算是有所依靠、安安稳稳了。”
听到这番话,四王爷不禁怒从心头起,恶狠狠地瞪着自家三哥,恨铁不成钢地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三哥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一旦失去了你这座坚实的靠山和庇护所,你的孩子们又怎能过上顺遂无忧的日子呢?”
“你何时变得如此天真了?”
说罢,四王爷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地继续说道:
“你不妨亲自瞧瞧看,这偌大的京城之中,那些自幼便失去了生父庇佑的姑娘们,又有几个最终能落得个圆满美好的结局呢?”
三王爷神情落寞地垂下双眸,心中满是无奈和悲凉。
他深知自己大限将至,如今的每一刻都如同煎熬一般,只能苦苦支撑着。
四王爷实在看不下去三哥这般颓废消沉的模样,霍然站起身来,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口中愤愤不平道:
“我这就去找皇兄问个明白,看看他是否还记得我们这些兄弟!”
三王爷见状,急忙提高嗓音喊道:
“四弟,切莫冲动行事啊!又何必如此呢?”
然而,四王爷并未听从他的劝阻,毅然决然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坚定地看着三王爷说道:
“三哥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
言罢,他便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此时的三王爷身体虚弱至极,无力地倚靠在那张破旧的背椅之上,缓缓闭上双眼。
他那原本丰腴的面庞此刻因久病而变得消瘦不堪,几乎脱相,毫无半点求生之欲。
忽然间,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紧接着,只见一个面容温婉、气质娴静的女子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裳,轻移莲步走到三王爷身前,然后双膝跪地,伸出一双纤细柔荑紧紧握住三王爷那只冰冷且枯瘦如柴的手,轻声细语地劝道:
“爷,外面风大,还是回屋里歇息去吧。”
三王爷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女人,面容冷淡道,“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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