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三是诫你进退分寸。”
啪!
方正疼的满眼泪花,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平时练习武打觉得自己皮糙肉厚,没想到在哥哥面前这么弱不经风。哥哥怎么能打他呢?哥哥凭什么不能打他。双亲早逝,长兄如父。哥哥要他跪他就得跪,要罚他他就得挨。又想到以前,小时候真是被哥哥娇惯了,长大一点又被舅父舅母所蛊惑。方源总共列举了十条罪状,到后面就直接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四个字地骂,妄自菲薄忘恩负义不辨是非自鸣得意颐指气使心胸狭窄,骂一句抽一鞭,最后总结:蠢!
方正身上红痕凌乱,火辣辣的痛。方源慢慢走过来,方正倔强地偏头不想眼看哥哥,脸上又挨一巴掌。随后被轻柔地抚摸,才摸一下,他眼泪就没骨气地掉下来,濡湿哥哥指尖。羞愤中好像听见方源轻笑。方源手指伸进他嘴里,方正尝到自己眼泪的咸味,哥哥的指尖冰冰凉凉。自己的唇舌是湿热的,他想咬,但却被扯住舌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方源又往里探,毫不留情地戳进人嗓子眼。方正本能地低头干呕,眼泪口津全出来了,整张脸被戏弄得分外狼狈。泪眼朦胧中他看见方源唇角还是微勾,俯视着看他如看一只可怜的小狗。永远都是这样。在外面方正是族里新兴的天才,到了哥哥身边就只有被玩弄欺压的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啧啧。”
方源喟叹道:“真是一脸蠢相。”
不是所有人都像哥哥那样聪明优秀的。方正止住眼泪想。
方源给他解了绳子。他晕乎乎的不知怎么就上了榻。哥哥难得哄他,随后就暴露冷漠的本性。好痛、好疼、好……方源撑在他上方,垂落的墨发撩得人脸痒痒。这么近的距离,哥哥的眼瞳里映出他的倒影,第一次眼里有他。方正感觉心里酸乎乎,他不知道这叫久违的幸福,因为方源随意地移开了目光。
哥哥好用力……感觉看他很不爽的样子……哥哥是厌蠢吧……哥哥应该也有点满意吧。他看见方源额头渗出的薄汗,眼尾的红潮。方正哆嗦着搂住方源后背,手指触碰瘦削凸起的肩胛骨,他动作很轻,像触碰一枝覆雪的梅枝。方源侧了侧身,打落他的手。
“安分一点。”
安分一点。十几岁的时候不要想着走出哥哥的阴霾。安分一点,哪怕生恨也没有用处。安分一点,受到天庭栽培不过是沾了哥哥的光。安分一点,这辈子只有低头的命。安分一点。
否则将弟弟炼成血滴子也是顺手而为。
方正想,哥哥从不爱他。他也恨不动哥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止不住。
他一直在哭。一直在流水。一直在索吻。
方源不给他擦眼泪,不给他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哥哥好像永远都是微微嘲弄的样子。在梦里也要藐视他吗?!他都已经……
但这就是哥哥。哥哥就是这样的,不屑于对他柔情款款。那次他猝然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就从春梦中醒来。低头发现腿间的反应,崩溃地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后来方正暗里问了许多人,不乏也经受过春梦蛊的,有人喜气洋洋,与爱慕的仙子颠鸾倒凤;有人满脸通孔,咬牙切齿,声称和仇人宿敌度过了耻辱终生的一梦。那他呢?是爱吗是恨吗?不知道,方正不想再深究。
这一次的蛊,方正已经大概知道用途了。——在梦中旁观相识之人的过去。只是不知相识之人的条件……正思考着,前面方源停住脚步。
嗯?方正一愣,却见哥哥向他伸出手。……诶?他下意识就想往前,腾然惊恐。旁观他人过去的梦境,为什么会有互动?他惊慌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哥哥就是在向他伸手!怎么可能……莫非是哥哥分身进入梦境了??哥哥亲自来了?不是梦中幻影?
不不……方正后退一步,方源还站在原地朝他伸手。唇角勾起,是一抹淡淡的笑意。没有嘲弄……眉目很温柔。哥哥……
方正感到他好像站在过去的分岔口,只要走过去就不会有兄弟阋墙。不会有以后血泪。一切可以重头来过。他向前走了一步。
方源安然地站在那,衣袂微翻,眉目温柔。好像能等待许久。方正又向前走一步,哥哥……
——刹那间地动山摇。
周遭景物晃晃悠悠破碎,梦境崩塌。……蛊虫的时效结束了。这只是个梦,什么也无法改变。
方正睁开眼睛,他摸了摸脸,发觉一手的泪。
他还是恨方源。连美梦都叫人破碎。哥哥果然从无柔情留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方正将此事告知天庭研究梦境的蛊仙,隐去了方源名讳。
“哦?能旁观他人经历……之前倒是也有破关挑战的,但那些梦境都来源于前人……你这又纯粹是旁观,没有一点收获吗?”
方正摇头。
“一点都没有吗?比如蛊虫,道痕增长?”蛊仙追问。
“什么都没有。”方正说。
蛊仙不说话了,良久意味深长道:“梦境在宿命之下。人与人之间的命运脉络是宿命蛊的蛛丝。那凡蛊是媒介,只有命运线缠绕在一起之人才能借着连结从自己这头看见对方的过去人生。换而言之,你与那人到底是多深的联系,才梦见了他?”
是血缘相依。方正沉默不答。
蛊仙感叹地说:“宿命蛊全盛时期,蛛网完全。你遇见的那蛊说不定能炼成仙蛊,不仅能看见他人完整的过去,甚至可能窥见未来。”
是了……宿命。方正想,他与哥哥小时候,正是被宿命蛊完全主宰的时期。后来哥哥走出自己的路,而他走出青茅山走出窄小天地,来到广阔中洲,拜入十大派之一的仙鹤门,再进入天庭,从始至终,一直匍匐在哥哥的阴影下,动弹不得。天庭信命,他认了命,哥哥不信不认。
假如哥哥遇到这蛊,大概不会梦见他吧。
蛊仙冷不丁地问:“方正,你梦见了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古月青书。”方正撒了谎,他不想说出哥哥,况且实在没什么可说的,都是些荒诞不经的幻梦罢了。
“古月青书是?”
“……家族被……魔头毁灭的时候,他自我牺牲守护,让我活了下来。我之后踏上修行之路,大半原因是因为他。”这是实话,方正曾一度想起这个名字就心头滴血,对哥哥恨之入骨。但现在他已经想不起古月青书的脸了。连名字都成了遮掩的幌子。凡人人生短暂,光阴已过去太久太久。而哥哥永远在前面。
“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可能。”蛊仙未置可否,只说,“最近又有新的梦境出现,在仙鹤门范围内,你去守着吧。防着点你哥哥,有不对劲立刻上报。他对这块丰硕果实也是垂涎欲滴得很呐!”
“……是。”
方正领命而去。转身的时候忍不住苦笑。哥哥啊……我荣辱憔悴伤悲都系于你一身。他拼命想脱离干系,但在旁人看来始终都是方源的弟弟。到头来这血缘只困住了他一人。哥哥,哥哥。
就算你不信命不认命,要打破宿命蛊,我也照旧是你的弟弟。
哥哥。
而在千万里之外,有一人似有所感,这人身着白袍,仙绶玉带,姿容英姣无双。唯独眼眸漆黑,沉沉不见底。他向中洲投去一暼,又淡淡地收回。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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