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尽管没有爬,跪也是真跪了,学堂里的孩子把常久划分成了单独的一个物种,做没做过主子的,都要学着李峰的样子,到他面前抖威风。
每当老先生在课堂上夸常久,底下就是一片嘘声,次数多了,老先生也不夸了。
课余时间,常久还是他们最好玩的玩具。
李峰他们会借着找张鸿业玩,把常久当靶子,拿沙包扔他,拿纸团丢他,丢完了叫常久去捡。
张鸿业最爱玩了,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注意到常久的脸色有多难看。
常久还给他们擦过鞋,那是一个雨天,张鸿业的鞋脏了,他蹲在地上帮张鸿业擦。
李峰见了,也脱了鞋丢过去,使唤他擦,旁边几个小孩儿也跟着丢。
他们就坐在那里,看着常久一只一只地擦,享受着做主子的乐趣。
常久擦到老先生进门都没擦完,老先生恨铁不成钢,便叫常久拿着鞋出去擦。
时间长了,常久有些受够了,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张进,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少东家。”
张进提着一只鸟笼,和张徐氏站在廊檐下,“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少东家,我手好了,我去您铺子里做事吧!”常久说,“我不想做下人了。”
张进一挑眉。
不等他出声,张徐氏先开口了:“你这是觉得我苛待你了?”
“没有,”常久急忙说,“少奶奶待我好,可我不想上学了。”
张鸿业看了看他,跟着喊:“我也不想上学!”
“你又发什么神经,”张徐氏一偏头,“黄桃,带小少爷去屋里。”
“我不想上学!”张鸿业闹了起来,“我讨厌上学!”
黄桃不由分说把他抱走了,离了好长一段路还能听见张鸿业嘹亮的哭声。
张徐氏头痛地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这个还算满意的书童,“你原本也不是去上学的,原本便是去陪小少爷的,不爱学就不学了,陪好小少爷就行。”
“可是,”常久忍不住,“我上学不痛快。”
张进笑了,“你到底是来挣钱的,还是来痛快的?我还记得在码头见你,你那手都要残了,怎么不见你说不痛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常久不说话了,做书童的确是清闲的。
张进捏着一根签子逗鸟儿,“书铺的伙计累死累活,一个月就四百个铜板,像你这样不识字的,顶多给你三百个铜板,你真想好了?”
才三百个铜板?
常久吃惊地抬起眼,吃惊之余还意识到一件差点儿被遗忘的事——活儿没那么好找呢。
不得不说,给张鸿业做书童,挣的还是非常多的,一块大洋能换一千个铜板,老太太和少奶奶都赏过他两块了,他平时去学堂,还管张鸿业的钱袋,一摸就是一大把铜板,他可以任意给张鸿业买糕点吃。
“还去吗?”张进看向他。
常久摇摇头,“不去了。”
月底还得给娘送钱呢。
“鸿业岁数小,娇生惯养的,不如你懂事,”张徐氏声音温柔,“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别往心里去,黄桃买了一盒红糖酥,你去找她拿一份吧。”
常久点点头,“谢谢少奶奶。”
看着常久进了屋子里,张徐氏道:“这孩子,平时也挺用功的,怎么突然就不想上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张进看着鸟儿,“八成受欺负了,回头再给他拿点儿赏钱吧。”
再晚些时候,张徐氏旁敲侧击问了张鸿业,这才知道,阿全还给张鸿业灌输了这么多歪理,当下便觉得不能再留人。
“你少听阿全胡扯,”张徐氏说,“常久待你用不用心,你自己不知道吗?”
张鸿业当然不知道,“他哪里用心了?他还想把我比下去呢!”
“你那是给他一个人比下去么?”张徐氏有些难以忍受,“你那是给你们一个班都比下去了。”
张鸿业涨着脸,“可他是奴才!做主子的怎么能叫奴才比下去!”
“那你就给我用功啊,你光叫他让着你有什么用?”张徐氏戳了戳他的脑门,咬牙切齿,“往后不许再叫常久在外面跪,听见了没有!”
张鸿业不满地哼了一声。
“小少爷,”黄桃把他拉过去,蹲到他面前,好声好气哄道,“你看少奶奶,从来不叫我跪的,主子大度,做下人的才忠心呢,你不想常久对你忠心一些吗?”
张鸿业别开脸。
“你不用哄他,这猪脑子,听不懂人话。”张徐氏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黄桃朝她笑了笑,凑到张鸿业耳边说悄悄话:“你看,你第一天上学,还是常久替你挨的罚,是不是?你上周作业没写完,还是他替你写的……”
“是吗?”张鸿业把脸转了过来,“啥时候?”
“嘘,”黄桃压低声音,“这事儿可不能让少奶奶发现了,写那个‘善’字的时候,我分明看你少写了好几个字呢。”
张鸿业一捂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