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愚点了点头,朝后头看了一眼,便带着身边的副将以及各级武官,跟着李秘来到了朱常洛的仪仗前头来。
张守愚身后的武将们可不是总兵官,见得皇子殿下,自是要下马行礼的,可他们对张守愚唯命是从,都在等张守愚这个官带头。
然而张守愚来到朱常洛前头,见得朱常洛竟是个瘦巴巴怯生生的孩儿,当即有些不太乐意。
便只是这么一迟疑,那也是失了朱常洛威仪的!
李秘又岂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本来朱常洛并不是来插手军务的,只是做做样子,振奋军心罢了。
但毕竟是皇子,若威严不在了,还如何给将士们激励和鼓舞?
李秘也没有停顿,牵了马头,翻身下马,半跪道:“臣李秘,携蓟镇协东副总兵官暨诸军将士,拜见大皇子殿下!”
李秘都能下马,张守愚若是借口甲胄在身,不便下马,那便是不臣之举了!
张守愚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此时也知晓李秘不是简单货色,当即翻身下马,带领着诸军将士,给朱常洛行礼。
前头将领这么一表率,身后那些卫队自然也要跟着行礼,朱常洛见得前面黑压压如割麦一般伏下,便如同泛起一阵阵钢铁浪潮一般,心头不禁热血激荡!
男孩儿都较好强,后世的小男孩都喜欢耍弄玩具枪,拿着竹剑打打闹闹,这是男孩子的天性,是如何都禁锢不住的。
朱常洛虽然深居内宫,受了母亲影响,变得内敛而静,但到底也是个男孩子,尤其跟着李秘学习射御之后,更是激发了内心之的男儿气概。
此时见得这等场面,他只觉着自己的胸膛被一股热流充斥得满满当当,仿佛全身都是力量,放眼四顾天地小,或许这也是他第一次品尝到了睥睨天下的那股权势优越感!
他一直都是唯唯诺诺地过着日子,在宫里连腰杆都不敢挺直,即便朱翊钧对他母子渐渐改观,待遇也好了很多,但他仍旧不敢放松警惕,仍旧非常低调和谦卑。
然而此时,他走出了那座深宫,他终于是体会到了自己身为大皇子殿下的那种尊贵!
他完全沉浸在这种快感之,手指发麻,轻轻颤抖了起来!
李秘低头了许久,发现朱常洛并没有发话,心里头也有些发紧,尊威是要保持,但持续时间太久,变成了不懂体恤将士,难免要留个坏印象,于是李秘便稍稍抬头,朝朱常洛看了一眼。
朱常洛正遥望着远方,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要装进胸膛,脸全是兴奋与激动,显然有些得意忘形了。
朱常洛并没有察觉到李秘的眼色,李秘只能朝朱常洛身后的黄辉使了个眼色。
黄辉是朱常洛的老师,也是个聪明人,毕竟张守愚都跪着,他也不好干咳,便用马鞭暗点了点朱常洛的马屁股。
那马儿被戳了一下,狂躁不安起来,朱常洛此时才回过神,终于是看到了李秘那暗示的眼神!
这黄辉也是个厉害人物,他的父亲黄子元是万历皇帝的老师,而他则成为了朱常洛的老师,后世称“一门三翰林,父子两帝师”。
黄辉七岁开蒙,师从嘉靖八才子之一的任瀚,十五岁参加府试便一举夺魁,成了四川解元,两年后考进士,次年被万历选为庶吉士,进翰林院做了编修。
其父黄子元不张居正,对万历皇帝较宽容,所以万历皇帝很念人情,便让黄辉来教导朱常洛,为此还升黄辉为从五品侍讲学士,临出征前还加了个礼部仪制清吏司的郎职衔。
黄辉虽然是个神童,但却懂得变通,不是书呆子,平素里李秘对朱常洛时常有些“离经叛道”的教学方式,但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李秘对他的观感还算是不错的。
李秘朝黄辉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而后给已经有些惊慌的朱常洛使了个眼色。
朱常洛对李秘是言听计从的,毕竟李秘是他的老师,而且在他的心目之,黄辉叫他如何杜庶,但李秘教他的却是如何生存,甚至如何往前走,一直走到那个想都不敢去想的位置,甚至于坐那个遥不可及的位置之后,又该如何做事!
所以李秘是他的定心石,虽然李秘并不严厉,但有鉴于此,朱常洛对李秘却非常恭敬,见得李秘眸光,他当即镇定下来,高声道。
“张将军辛苦,诸军将士辛苦了!父皇陛下和母后陛下圣恩体恤,军将士保疆卫国,劳苦功高,今番特赐下犒赏,诸军同庆!”
朱常洛毕竟是个少年,气不足,又未变声,声音有些尖细柔弱,但身旁又传令的官员,当即朗声宣读圣旨,众人听在耳,也是欢呼不已。
宣读了圣旨之后,李秘与张守愚等人才起身,朱常洛一声令下,身后那庞大的队伍便开始将犒赏之物全都搬运来,三屯营的将士们也是呼喊震天!
李秘回头看了看张守愚,恰巧张守愚也在看他,两人相互抱拳,只是轻笑,颇有些意味。
正文第四百六十一章皇子犒军又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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