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没有说出话来,众人见得此状,就更是焦躁,毕竟算上今日,朱由校已经被关了三天,而他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儿啊!
朱常洛小时候遭遇过这等暗无天日的日子,很清楚这样的经历,会对这等年纪的孩童,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对未来的人生会留下多么巨大的阴影和创伤。
此时他拉着李秘的手,恳求道:“先生,您一定要好好想想办法,救救吾儿啊!”
他本就是个懦弱的性子,如今遇到这等棘手之事,就更是自责,虽说李秘将他关在书房中,让他克服了心中恐惧,终于能够理智冷静地思考问题。
可理智冷静并不代表就能够想到方法,眼睁睁看着儿子受罪,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才最是折磨人。
李秘也并非不急,只是这个时候越是急躁,就越是麻烦,他必须排除杂念,专心思考。
眼下的窘境是,明知道魏忠贤的嫌疑最大,却又无法去证实,因为朱翊钧断绝了唯一的调查途径,魏忠贤躲在深宫之中,无论是李秘还是朱常洛,都无法去求证。
“既然无法证明魏忠贤才是凶手,那么就只能转换一个角度,尽可能证明朱由校不是凶手了……”
李秘如此想着,便朝项穆和石崇圣问道:“你们离开正阳门是甚么时辰,可有除你二人之外的人证?最好是第三方人证,毕竟你们与世子的关系太亲密,供词的可信度也就不高了……”
“家中那些奴婢自是知道的,只是他们连咱们两个老头子都信不过,家中奴婢的供词也就不可采信了……”项穆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当下便如此说道。
而石崇圣却是沉默不语,待得李秘将眸光转向他,此老才猛然睁开眼睛来,朝李秘道。
“见证人倒还真有一个!”
听得石崇圣如此说着,朱常洛顿时来了精神,朝他急问道:“是谁?!”
石崇圣看了看项穆,而后才说道:“是钦天监的冬官挈壶正苏修!”
项穆此时也恍然大悟,指着石崇圣道:“难怪你中途离开,便是碰到了苏修?”
石崇圣点头道:“是,你和世子收拾家伙什儿的时候,苏修正好路过,说是漏壶坏了,怕耽误了起更,这才提前找了他去神武门那边查看,苏修见得是我,便跟我聊了几句,无非是显摆他如何修好那漏壶,老夫当下也没在意……”
“也就是说,他是见到你们离开正阳门的?而当时尚未起火?”李秘也有些振作起来,这苏修乃是钦天监的人,与朱由校等人并没有利益牵扯,若他能出面作证,可信度自是比项穆和石崇圣等人更高一些。
“只是他也不过是见着你们离开,却无法证明你们之后有没有返回来放火,更无法证明你们一直呆在军器局里头没出门……”
李秘仍旧是有些不满意,毕竟别个是有心算无心,真要陷害朱由校,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证词必须要站得住脚,经受得起任何反驳!
然而石崇圣却摇头道:“不,他能证明!”
“苏修此人虽然只是从八品的冬官挈壶正,但做事极有章法,鼓声未停,尚未起更,他是不会离开的,毕竟当日,他也是班直之人!”
朱常洛也是心头大喜,朝石崇圣问道:“您是说,此人会等到起更才离开?这便意味着,他非但能证明你们已经离开,而且没有返回放火,更是极有可能目击了放火的过程,甚至见着了放火的元凶?”
朱常洛如此一说,众人自是振奋万分,便是李秘,也有些柳暗花明的意思了。
目击的相关调查,从来都是刑侦之中极其要紧的环节,通过对目击者的信息搜集,能够提供大量的直观信息,还原案发过程,目击者乃是第一选择!
李秘不是愣头青,更不是刑侦雏儿,早早就已经让朱常洛做过目击调查了,只是禁军的人并无目击者,这才是最古怪和诡异的地方了。
整个正阳门都有守卫,箭楼上还留有瞭望的禁卫,竟然无人见到纵火者,这本身就有些不正常!
如今终于找到了一个目击者,李秘等人自是欢喜不已,朝石崇圣再三确认之后,李秘也就不再耽搁,领着众人,马不停蹄便来到了钦天监。
因为朱翊钧将利玛窦等西洋教士安置于钦天监之中,想要来个中西合璧,整校历法,所以来到钦天监之后,李秘也并不算太过陌生。
这钦天监是个小衙门,主官乃是监正、监副和主簿,主要负责衙门的人事等管理事务。
主官之下便是众多办正事儿的属官,钦天监里头也分有天文科、漏刻科和历科等四科。
真正接触到历法推算的该是五官正以及他们的副官五官监侯,所谓五官指的是春夏中秋冬,每个季节都有相应的官正来掌推历法,定四时。
这些个官员林林总总,此时全都跟着钦天监正,出得门来,恭迎大驾,毕竟是太子殿下和许国公光临,试问谁敢傻坐着啊!
李秘与利玛窦点头示意了一番,而后扫视了一圈,朱常洛却是直截了当,朝钦天监正问道:“冬官挈壶正苏修何在?”
那监正听得此言,脸色登时苍白起来!
正文第六百七十二章求证无果需反思
\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