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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以往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孝城,现在的孝城似乎有了几分乱世模样,家家户户紧闭,整座城池仅有可怜的几点灯火。
整座城池静悄悄,唯余零星虫鸣和甲胄关节碰撞的金属声。共叔武跟在褚曜身后,二人径直往屠夫家赶去。原先繁华的夜市不见人影,摊位东倒西歪地散落路边,一派凄凉。
饶是冷硬如共叔武也忍不住感慨。
这就是战争啊。
哪怕敌人还未真正打进来。
不过,安静不意味着这座城池就“死”了,看不见的阴暗角落时刻都有肮脏事情发生,例如抢劫、例如杀人。通往屠夫家的小巷就倒着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体温未完全散去。
共叔武踩过由两具尸体鲜血汇聚而成的血洼,在泥泞发臭的路上留下一道道血脚印。
他道:“唉,来得迟了。”
若能早些就好了。
或许地上这一老一少能捡回小命。
褚曜神情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来得再早也没用,早点见阎王也是好事。”
这俩应该是附近以乞讨为生的乞丐爷孙。叛军没来的时候,他们尚且饿得骨瘦如柴,而叛军攻城的大背景下,普通百姓自个儿都朝不保夕,更遑论匀出善心救济他们。
多活一天,不过是多受一天的罪。
共叔武闻言轻叹,内心是赞同的。
剩下的一段路谁都没有说话。
褚曜很熟悉屠夫家的路,刚接近便有种不妙的感觉。作为附近百姓中的“富裕人家”,屠夫的家比街坊邻里修得都整齐干净,他的妻子和父母都是勤快爱干净的人。门前从不会堆积垃圾秽物,谁往他家门前泼点脏水都要被指着鼻子臭骂半天。
此时此刻,门前却堆着一堆赃物。
往日隔三差五要洗一洗的木门被某种利器劈裂成两半,褚曜伸手一推,木门残骸哐当散落在地。一串早已干涸的血迹顺着大门延伸向屋室,院子晾晒衣物的麻绳断了一头。
此情此景,褚曜心下咯噔。
步伐由小走改为疾行。
共叔武也急忙跟上。
二人内心闪过同一个念头——
出事了!
屠夫家一共有四间屋子。
不大,不一会儿就能搜一遍。除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家具,不剩多少东西,也无活人。倘若没有屋外那一串血,他们还能宽慰自己,屠夫一家是收到消息急忙收拾行囊逃难。
但——
共叔武看着褚曜的背影,张了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宽慰的话,只是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咽了回去。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一次性失去两个学生,哪怕相处时间还不长,作为师长的褚曜心里如何好受得了?
气氛几乎凝固,让人喘不过气。
“唉,节哀吧……”共叔武道。
褚曜:“节什么哀?”
若真遭了不测,杀人的人还会好心给屠夫一家收尸?那一滩血也有可能是动物的……
总而言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褚曜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紧攥成拳,一阵子没修剪的指甲长出来不少,在手心留下月牙印记。说是这么说,但不祥预感却越发浓重。他道:“尽量在叛军攻入进来前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