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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暮春三月
“他走了?”刘煜昏昏沉沉醒过来的时候,面色苍白、语气低弱,显是元气大伤。
暗卫恭声回道:“是的,大将军为您镇压了两王的反派,所有反对者除首脑及其嫡系死于兵灾外,三族俱被下狱。”他顿了一下,强调了一句:“大将军未曾逾越,但他显然猜到我们不会放他离京,守到您转危为安之际,先下手为强放倒了吾等。”
事后,冷眼旁观的仙翁悠哉悠哉挥手离开,而他们冲开穴道花了一天一夜时间,可等到能自由行动之时,孙晔早已离开京城远矣。
“他果然谨慎的很。”刘煜无力的阖上眼眸。实际上,哪怕是他自己也无法断定,若此次剜心能幸运的活下来,他是会将孙晔继续软禁在京城,还是放虎归山。
但理智和情感终究难以合一,尽管打心眼赞赏孙晔的当机立断,刘煜心中还是升起了几分酸涩:“而且,完全不信朕。”跪在龙床下的暗卫垂下头,对帝王自嘲的笑语仿若未闻。良久,床上传来了年轻皇帝威严的声音。
“大将军孙晔救驾有功,加封为镇国公,继续镇守北疆,无诏不需入京。”刘煜压低了声音:“快马加鞭将圣旨送往北疆,莫要让人看出他是私自逃出京城的。”
暗卫心底暗叹一声,皇帝对大将军倒真是情深意重,生怕对方背负半点骂名:“是,属下这就启程。”他起身匆匆离去,空荡荡的寝宫内,只剩下刘煜一人心神俱疲。
一月之后
“二哥,你回来了!”一入帐篷就看见兼职军医、实为内政官的三弟孔璋在奋笔疾书,孙晔忍不住笑了一笑,却很快就僵住,只因孔璋慨叹道:“想不到,那位病弱的小皇帝扮猪吃老虎,你们能迅速改变计划,得其信任被封为镇国公真是不容易啊。”
回来第一件事就打算召集人手,小心戒备京城那边的动向,孙晔极力压抑着震惊,状若无事问道:“圣旨竟比我回来的还早,你收着啦?”
“对啊。”孔璋没有起疑,很快就泛出包裹整齐的圣旨,嘴里嘀咕着说道:“平叛有功什么的,这肯定又是大哥的手段吧,他一贯擅长军务,还能言善辩。否则,就凭你这说好听是直爽,说不好听是没心机的性子,怎么忽悠住皇帝封你镇国公。”
孙晔眼底划过一缕复杂,自己奉诏回京,无旨不得擅离。这圣旨能这么快到,明显是刘煜怕有朝臣借此攻讦自己。他低头展开圣旨,手掌攥得紧紧的。
看了一遍后,孙晔为京城之事做了个掩饰:“镇国公之位、帝王信任,都是有代价的。短时间,大哥必须作为人质留在京城。还好,地点是陛下所赐的府邸,侍女小厮御厨应有尽有。毕竟,陛下也惜才,时日长久说不定大哥会在朝中任职吧。”
“原来如此…”孔璋若有所思:“这样的话,二哥不必担心。入京之事你本就交给大哥谋划,镇国公之位亦是他为你筹谋,绝对胸有成竹。”他对结拜兄长自信满满:“大哥从未让大家失望过,他既敢留于京城为质,关键时刻必有办法脱身。”
不,他不需要脱身。如今的他大权在握,生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想必很快便会放下那份执念,利用不会再起反心的自己守住北疆,成为泱泱大国对外的第一道屏障。至于最终是封狼居胥还是马革裹尸,便看自己的本事了。
“是呀,我无诏不好入京,可你们倒是没这个限制。”孙晔笑意如常:“大家什么时候想念军师了,和本将告个假,去京城便是。”当然,我会提前写信给他,他若不想暴露身份,定会做好准备的。
孔璋笑了起来:“那小弟必要做第一个,说什么也不能让那群酒鬼跑得最快嘛。”他一边将文书抱到另外一张桌子上,一边又道:“对了二哥,巫戎族今年卷土重来,攻势特别迅猛,直到一个多月前,莫名其妙的撤兵了。你和大哥都不在,我们不敢掉以轻心。”
“嗯,我刚刚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见了。”孙晔颔首道:“以后,不用再封锁消息。当今陛下已亲政,且是个明君,这异族入侵之事,没必要就我北疆独自守着。”万一消息传不过去,时日长久,倒是很容易让对北疆了如指掌的刘煜起疑心吧。
能成为内政官,孔璋在政事上的敏锐力从来不弱:“我正准备说这个呢,大事不必再瞒,看那位的手段不像是会自毁长城的。就是其他方面,比如北疆以往朝贡不怎么用心,以后也该注意一点。”他眨了眨眼睛:“别的不说,祥瑞什么的多弄几个吧,那位才真正掌权,想来会很喜欢好兆头。”
“……”不,他素来喜欢实诚的,你这样很欠打啊!孙晔哭笑不得,扶额说道:“好,这个还是你负责。但除了祥瑞,珍惜药材和战马之类的,也多弄一些过去,证明我们的安分。”
孔璋欣然点头,余后三两年转瞬即逝,倒有一点不可不说——军师虽身在京城,倒也不忘同僚,隔数月便会来不少信笺和礼物,多半是针对同僚伤势的珍稀药材,还有千金难买的佳酿,其中,给孙晔准备的滋补天材地宝最多。于他人好奇问询中,刘煜回信坦言他私下为皇帝建言献策,得了不少赏
', ' ')('赐。
对此,孙晔表面上很高兴的收起了义兄的礼物,私底下看着那堆东西非常纠结。感情上让他很想送回京城,理智上又告诉自己,历代皇帝对兵权在握的封疆大吏,都是赏赐重重的,自己没必要拒绝。
最终,挣扎良久,他还是遵循医嘱为自己滋补身体。话说这几年,倒也有不少人家的女儿春心萌动,托亲戚说亲,家世高贵者更是不乏。皆被孙晔以沙场征战伤及要害,无法让人受孕为由拒绝。
顶着同情的目光,耳畔清静下来的他其实是松了口气的。即使刘煜为皇为帝绝不会为自己守身,他也不想破了素来的坚持。这与对方无关,而是自己的原则——终是心有所属,何必耽搁好人家的姑娘?
但不经意间,孙晔总是回避任何关于天子选秀封妃的消息。这种微妙的逃避心理,一直持续到他逃离京城三年后的盛夏,远在京城的刘煜下了一纸诏书,命孙晔回京述职。
大营之内,主帅军帐
“孔璋,你代本将回信…”孙晔眸色闪烁:“就言最近巫戎族有异动,臣暂不敢挪身。”
孔璋的神色很凝重,刘煜不在,他被迫担起军师的职责,倒是深沉了很多:“是,国公。”
“将军,可京城那边,陛下…”在座的一位将领身着银甲,面带风霜之色,头盔下的发丝泛着淡淡的白,显是年纪不小了。
孙晔垂下眼眸:“这只是试探,看陛下的反应。他若是信我,必然会推迟到炎热的夏季过去,因为巫戎族每年都是那时候退兵。”而刘煜若不信,要么派监军,要么再下圣旨催促。当真那样的话,就得老实一段时间了,毕竟自己并无反心。
但残酷的事实,很快就打破了他的希望。看着半个月就到了北疆的监军看似文雅、实则不屑的笑容,孙晔深吸一口气:“是,臣遵旨。”忍忍忍!自己不是早就想到帝王信任虚无缥缈吗,又何必心伤?捧着此人、护着此人,最后安全送走,刘煜总该信他了吧。
“有劳镇国公了。”几年前的新科榜眼,曾言困于京都的孙晔如猛虎被拔去爪牙关入牢笼,除却观赏已再无价值,如今依旧不掩那抹文人的优越感:“在下不通兵事,便随军观战好了。”
孙晔收起圣旨,语气温和的说道:“好,监军大人从京城远来,北疆情况尚且不熟,未免水土不服,我派军医暂跟您好了。”三弟孔璋负责内政,可医术之高众所周知,让他监视保护监军杨越,自是最合适的。
早就听说过孔璋的厉害,杨越的笑不自觉僵了一下,又不好拒绝,眼神扫过身后由皇帝亲自派来的暗卫,见为首者不动声色的上前半步,才有了一些安全感:“那就麻烦军医了。”
当夜,北疆边城,镇国公府
“谁?!”孙晔回到寝室,推门而入的时候,眼神微微一变,将门一关,眸色深沉的盯着放下的床幔。
下一刻,白日所见的那个护卫掀开床幔,伸出一个头对他笑了笑,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二弟,以你的内力之高,自己府邸里,用不着这么小心吧?”
孙晔整个人懵在原地,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头思绪千丝万缕,有喜有惊,单膝跪了下去:“陛下。”
将脸上的面具摘去,刘煜叹了口气,下床将孙晔扶了起来,意味深长道:“杨越在大殿上骂你乱臣贼子抗旨不尊,朕命他来北疆做监军体验刀光剑影。”
“所以,他是弃子?”孙晔终于抬起头,眼圈有些微红。
刘煜阖眸拥住他的肩背:“对,北疆这边我们养过死士,你挑个人观察他几天,直接杀了易容就是。”他低声一笑:“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任性。不像是当年有意脱离皇族,而是真的孤身跑到了北疆,除了替身,其他暗卫都不知道呢。”
孙晔的眼眸闪了闪,一丝灼灼燃烧的烈焰跳跃不休,音调很轻很轻:“大哥,你此次前来,无人知晓?这也太危险了。”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刘煜低声苦笑了一下:“我调养身体足足三年,太医院已宣布状态大好,该为皇室开枝散叶了。我终究是皇帝,这最后的念想一断,就该…唔!”
孙晔眸色愈沉,悄无声息的一记手刀,狠狠敲在刘煜颈间,相贴的肢体僵硬了一下,继而向前扑倒在自己怀里,而他抱着他,眼底有着几分无路可走的苦涩。
刘煜是被活生生疼醒的,他下意识抬腿想要起身,下一刻却倒吸一口凉气,栽回了床上。这个时候,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入眼熟悉的摆设依旧是孙晔的寝室,其主人不在,昨夜乱成一团糟的床褥已被收拾干净,被自己沉重的身体压出褶皱。
“真狠。”刘煜龇牙咧嘴的按了按酸痛的腰,前夜被撕裂过度的某处正疼着。他苦笑着挣扎起来,一瘸一拐来到门前。
精神抖擞的两个士兵守在门口,见他衣衫凌乱的样子,依旧目不斜视:“贵客请多休息,将军稍后便至。”
很好,自己这是被软禁了啊。刘煜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个陌生的脸,自家拜弟的亲卫没有一个是他不认识的:“你们
', ' ')('俩是这几年新来的?”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他倒也不奇怪,耸耸肩将门阖上,丢下一句话:“送壶热水来行吧。”
过了一会儿,一壶热水被人送了过来,刘煜躺在床上,露出几分讶异:“你没去校场?”孙晔大清早都喜欢跑到校场练功,顺便调教一下看得上眼的人才。
“嗯。”昨夜欺君太甚的孙晔垂下眸子:“陛下什么时候回京?要臣派护卫跟着吗?”
刘煜简直被他气笑了:“你敢放朕回去?”
明知道放人回去,很可能会被一道圣旨打成乱臣贼子,但孙晔并不畏惧:“有何不敢?”他俊挺的脸上泛起几分傲然:“臣不会谋反,不代表不能清君侧。”
“呵,那你倒是说说,清君侧成功打算干什么?”刘煜抱臂看着孙晔,眉眼扬起、锐气毕露。
孙晔淡淡说道:“不干什么,留在京城当摄政王而已。至于陛下…”他直视刘煜锋锐的眼神,一字一顿道:“陛下自幼体虚多病,还是修身养性,在宗室内择优者封太子吧。”
刘煜冷笑:“你之前不愿意留于京城,现在倒是计较起朕养好身体想开枝散叶了?!”他攥起孙晔的衣领,用劲极大:“你该不会真以为,朕孤身来北疆,什么后手都没准备吧?别忘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主意,可是我给你出的!”
孙晔的脸色稍稍一变,定定看了刘煜一会儿,伸手剥开了那只手:“但陛下在臣手里,本就是暗卫们无法舍弃的筹码。”他轻笑一声:“为了陛下的安危,他们会乖乖听话的,不是吗?”
“你打算让朕当几年的傀儡,碰上天灾人祸下个罪己诏,传位给无德无权的宗室,再禅让给你?”刘煜一语道破了孙晔隐秘的心思,见其眸色闪烁,表情不禁沉郁下来:“很好,我真是小瞧了你这几年的进步。”
孙晔面色如常:“是陛下逼我的,你好端端的宠幸宫妃便是,竟跑到北疆来和我来个了断?”他朗声笑道:“这个机会若是不抓住,那我岂非白瞎了兄长你多年的教诲!”
攥住刘煜的后颈,孙晔封住他的唇,话语淹没于相触的唇间:“臣本想退守君臣之义,可陛下这几年接连不断的私下写信,还没事就捎带那些滋补养生的珍贵药材。”
大将军掠夺性的吻让身体不适的皇帝眉心蹙起,被按倒在床上的时候攥紧了被单,却见孙晔松开唇齿,神情复杂的起身,离去时只道一句:“是你让我知晓,有权有势才能随意占有自己想占有的,就别怪我以牙还牙了。”
目送孙晔推门而出,面无表情的刘煜神色微缓,咬破自己的指尖,在心口点了好几下,就见一只很小的蛊虫从指尖伤口处爬出来:“去吧。”他将蛊虫放在墙面上,看着它顺着墙根消失不见,发红的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二弟,北疆是朕的,你也是朕的。”床幔再度放下,年轻皇帝放心的睡了下去。
“将军,不好了,巫戎族举族入侵、来势汹汹,离我们还有一天的路程!”气喘吁吁的左先锋季珏冲入镇国公府。
孙晔的脸色一变,随手披上一件大衣,匆匆走出去:“敲钟,限所有副将和军官一个时辰内聚齐。”
一个时辰后
“将军,我们人手不够。”一位副将眉毛竖起:“其他几个城池都被巫戎族大军分割开了。”
孙晔冷冷的看着地图,在场众人神情也很凝重,巫戎族此次下手太悄无声息,竟在夏季末尾诈作退兵,实则化整为零,将几座要害小城拿下。如今,消息被奸细传出,令城内民心略有骚动,而这座雄关也暂时没了援兵。
因此,这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只有一半的人和,地利天时皆大不如前。孙晔眉心紧缩,明白自己必须撑过最艰难的一个月,才有可能等到其他城池的属下举兵来援:“去请监军来。”皇室所派的监军若出现在城头,无疑能让普通士卒战心鼓舞。
正在此刻,外面传来喧闹,孙晔和众人抬头一望,都是愣住,只因监军脸色发青、脚步僵硬的走过来,扯起的嘴角极力想表现笑意,却显露明显的慌乱恐惧。在他身边,一身青衣的男子莞尔一笑,拱手抱拳:“看来,我从京城赶回来的很及时。”
在孙晔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刘煜大步走到往日的位子左边离孙晔一步之遥,还在三弟孔璋之上的军师之座:“监军大人远来,且奉陛下之命,将军不妨令加一座?”
他仿若无事的笑着,毫不意外的看见孙晔眸色暗沉了一瞬,继而装作久别重逢,大笑着起身拥抱了自己一下:“军师回来的正是时候啊!”
“对啊,军师你回来太好了!”
“大哥,欢迎回来!”
……
一片欢声笑语中,感受到孙晔恨不得勒死自己的力道,刘煜憋笑眨了眨眼睛:“蒙将军和各位同僚想念了。”
他扫了一眼僵硬恐慌的杨越,见其打着哆嗦,坐在孔璋搬来的椅子上,大家因为太过激动,没有注意到,干咳一声道:“言归正传,我们先来分析一下,巫戎族大举入侵的目的……”
热烘烘的房间内,清朗的声音化为一
', ' ')('汪清泉,洗净了众将官心头的阴霾。末了,说完了的刘煜喝了一口茶,悄悄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看在眼里的孙晔莫名暗爽,有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慰。
他清了清嗓子:“军师所言甚是,巫戎族因我国明主上位,北疆兵强马壮,才想趁着京城还未全力支持吾等反击之前,先削弱北疆军的实力。”孙晔含笑环视一周,拍手道:“各位告诉本将,遇上这种情况,该当如何?”
“打回去,厮他丫的!”大军迫近的紧迫感被一扫而空,众人涨红了脸吼道。
孙晔满意颔首:“行,大家都退下吧。老规矩,两人守一门,哪一方杀敌人最少,事后庆功宴就谁付钱。”他笑了几声,又客客气气的对杨越抱拳一礼:“接下来,请监军大人穿正装上城头。不用担心,本国公会派好手护着你的。”
杨越强笑一声:“镇国公客气,在下为国出力,怎敢枉费人手,不用派人,我会小心不被流弹击中的。”他不敢看藏在护卫里来了北疆的皇帝,老老实实退走,现场只剩下刘煜、孙晔和孔璋结拜兄弟三人。
“大哥,你这个时候回来…”孔璋有些担忧:“京城那边,禀告过陛下吗?”
孙晔心里暗骂一声,眼见刘煜哄骗孔璋:“三弟放心,陛下早就探听到巫戎族的动静,我才能及时赶到。”他唉声叹气:“可惜,圣旨说了,只能告诉二弟。不过,我帮你讨了个旨,若能灭了巫戎族,他们一族藏的典籍医书,我北疆能抄录一份。”
“太好了!”孔璋嘿嘿一笑,转身跑了出去:“我也带军医们准备救人,你们赶紧讨论战情吧。”
孙晔定定的看着刘煜:“你喂你吃的药,没有效果?”
“登基的时候,我服用了皇室一些秘藏,不提百毒不侵,大部分毒药迷药和限制内力的法子,对我都无效。”刘煜微微一笑:“所以,昨天晚上,我内力没被封住。”孙晔的脸色一下子变白,刘煜暗叹一声,又道:“京城太远,很多消息传不过来。”
他直视孙晔躲闪的眼眸,轻声道:“但杨越毕竟是朝官,知道的消息不少。”帝王意味深长说道:“远在京城的皇帝,最近身体修养好了一些。可因为沉疴难愈,太医院断言子嗣艰难。已有密旨下达于血缘较近的宗室,命他们送子嗣隐姓埋名参军。”
“我该上城头领战了!”孙晔打断了刘煜的话,脚步踉跄的向后退去,刘煜凝视他仓皇逃离的背影,好笑的摇摇头,慢悠悠的跟了上去。其实,他并未隐瞒重要的消息,自己确实是知晓巫戎族此番行事,才趁机从京城赶过来的。
三日之后
“唔…”刘煜咬着布条,疼得眼睛里冒起泪花。
给他拔箭的孔璋动作很小心:“太狠了,带着倒钩,好在这次不是巫术。”他拔出箭簇,抬头对孙晔抱怨道:“我说二哥,你也真是啊,战场上想什么心思呢!若非大哥及时推了一把,你不死也是重伤,无法再领军作战,我们等于输了一半。”
孙晔面红耳赤,按着刘煜肩膀防着他乱动的手松开,低声道:“走神了,抱歉。”他为刘煜理了理汗湿的头发:“大哥,接下来你先养伤吧。反正,巫戎族已退兵。”
刘煜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像过去一样随意的伸手戳了戳孙晔的脸:“养伤你个大头鬼啊,万一巫戎族再来一次化整为零,其他城池就危险了。”
“得了,你老实一点,胳膊少动。”不解风情完全没发觉不对,孔璋伸手把刘煜的胳膊塞到被子里:“不过,二哥啊,大哥担心的没错,巫戎族万一孤注一掷,会不会转道去其他城池?”说着他又看向刘煜:“大哥,你一定有猜测吧?”
刘煜哑然失笑,很快就道出了几个名字,孔璋放心的把他丢给孙晔,自己急匆匆的跑出去报信了。这下子,气氛莫名尴尬起来,孙晔几乎不敢看刘煜的眼睛:“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做。”
“……”刘煜神色很微妙:“别告诉我,这几年不见,你学会自己做饭了?”自幼年失去父母被游历至此的仙翁收养,孙晔就没自己做过饭,小时候有师姐师妹,后来有军内火厨,自己偶尔也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但从来没见他自己下过厨。
孙晔恼羞成怒:“你吃不吃啊?!”
看着这张健气英俊的脸布满红霞,刘煜极力忍笑:“吃啊。”孙晔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没过一会儿,就端过来一碗卖相非常一般的面条。就刘煜吃过的山珍海味而言,这碗面没滋没味着实不怎么样,可他用没受伤的手拿筷子,吃得却是极香。
吃完面,看着孙晔发呆的样子,刘煜无奈的摇摇头:“别发呆了,现在我们讨论一下,真正的敌人要怎么应对。”
“也是,你不会无缘无故来北疆的。”孙晔回过神,表情微凝。
刘煜淡淡一笑:“不是来,是回。”他轻轻一笑:“比起京城,北疆才是我的家。”刘煜靠在床头,低声说起自己安插在巫戎族的探子,拼死送出来的消息:“那个老巫师死了,死之前做了个预言,今年一定要取这满城性命,否则必有灭族之难。”
“有点儿意思
', ' ')('。”孙晔冷笑一声:“你知晓预言,恰好来了这里。”他扬起下巴,对着窗外厮杀声传来之处努努嘴:“你若是没死,必会大力报复回去,他们不灭族是不可能的。”
刘煜嗤笑颔首:“正是,我觉得,这个预言才真正葬送了整个巫戎族。”年轻皇帝眨了眨眼睛:“朕暗中招揽了不少武林中人,请他们做一件事,恰好避开各个城池内巫戎族眼线对各位将领的监视。”
在孙晔好奇猜测的眼神中,刘煜挑起眉头:“我让他们装作送镖,把军需军械和粮饷送到了各城内,足以支持一年半载。”孙晔默默为巫戎族流了一把辛酸泪,便见刘煜勾起嘴角:“另外,从内地调动了大量卫兵,同样以化整为零之法,在城外伪装成了难民。而巫戎族素来不以面黄肌瘦的难民攻城,也不怎么戒备。”
很好,困扰我国多年的巫戎族,这次是彻底要完了。孙晔真心真意赞叹了一句:“陛下英明,此事当普天同庆。”
刘煜一脸淡定:“同喜。忘记说了,朕命暗卫过去的时候,拿的是信笺上刻着你这北疆镇国公的印玺,还有朕的玉玺。在各地藩王看来,此事是你我联手所为,爱卿居功至伟。”
“……”孙晔无言以对的沉默了很久,低声问道:“陛下到底想要我如何?”
刘煜神色如常:“二弟说笑了,陛下远在京城呢。”孙晔瞪着他,他只耸耸肩,又疼的龇牙咧嘴放下:“此战后,北疆会安稳很久,藩王子嗣会有不少过来。”
他玩味的笑道:“密旨上定的年纪,是十四以下,嫡子庶子都可,一个王府至少派出一个,且只能带一个护卫,很好认。你若觉得有人顺眼,就找个借口收徒,我们慢慢调教好了。”
刘煜眼底划过温柔之色:“至于我,自然依旧是你的军师。”你不想困守京城,我不介意留在北疆,最根本的子嗣问题也解决了,我们之间的矛盾远比你想的小。那么,不妨尝试一下在一起,如何?
只要留在北疆,刘煜就只是军师,再万人之上,也是一人之下,自己不用担心被舍弃被禁锢,为何不敢答应?
沐浴在这温柔如水的眸光中,孙晔终究被心里的野望蛊惑了:“好。”他启唇低声应了,脸上漫上一层薄红,语气坚定的说道:“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君无戏言。”刘煜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将孙晔拥入怀中。往后的岁月还长,我们必将携手共迎。
若干年后,京都,皇宫
“嗯~啊~”雕花龙床上,入京述职的大将军双腿敞开,嘴唇大张着发出支离破碎的低吟,下身绝不算小的分身高高翘着,被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撸动,其下那艳红如脂的花穴被皇帝粗硕的龙根狂肆插捣着,不停有汁水被肏干的向外溅出。
刘煜吻上孙晔湿漉漉的眼角,稍微放缓了动作:“怎么样?”
“爽…”孙晔的呼吸很急促,瘫软的双腿艰难的曲起,夹住刘煜健壮的腰杆:“你今天很激动啊。”
刘煜闷笑一声:“还记得巫戎族秘库,那颗怎么都分析不出材质的球状玉石吗?”见孙晔露出不解,刘煜咬上他的耳垂,插在穴里的龙根顶上紧致的宫口。听着孙晔带着泣音的吟哦,他安抚性的拍了拍其汗湿的脸颊。
“龙气龙血龙精,你上次已明白真实存在,龙其实也是存在的。不过,龙实为气运所化,沾了天子之血方得成形,我族典籍曾记载,初立朝时,太祖气运凝聚为龙蛋,却被巫戎族盗走,我一直以为这是个传说。”刘煜一点点捅开宫颈,壮硕的龙根插进了子宫,被宫腔紧紧夹裹,舒服的呼出一口气。
孙晔双腿颤抖个不停,但依旧牢牢缠在刘煜腰上,随着每一次的入侵挺腰相迎,让自己被快感浸透:“所以…那玩意…是龙蛋?”他眼睛亮得很:“龙蛋能化形吗?”
“理论上可以。”刘煜吮吻着孙晔鼓胀的左乳峰,手掌将右乳峰揉成各种形状,身下重重的操干紧致的宫腔,激起剧烈的喘息。
两人交合之处早已一片泥泞,泛着水色的媚红从此处蔓延到整具身体,孙晔软成一汪春水,在刘煜身下予取予夺:“啊~额啊~嗯嗯~太深了~”他扣紧刘煜的肩头,欲拒还迎的摇首饮泣着:“好粗~啊~你轻点~太爽了~啊啊啊!”
明明是你喜欢我插得又深又重的啊。刘煜有些哭笑不得,唇舌将舔舐得全然立起的乳珠放开,转而啃噬孙晔的喉结:“典籍记载,龙蛋只有真龙天子能够以气运凝结,并以血孵化,一岁后破壳为婴儿,自幼资质极佳。太宗便是太祖晚年重凝气运所孵化来的。”
“听着…很…不…靠谱…”孙晔白眼直翻,甬道内极有节奏的一层层绞紧,显是即将高潮了。
刘煜撸动他身下玉茎的动作稍有放重,另一只手从乳峰上移开,探入交合之处,攥住湿淋淋的花核,又搓又揉,逼得孙晔爽到失神大叫,不知不觉就一泄如注。
“该我了。”刘煜莞尔一笑,松开满是白浊的手,转而捏住一左一右两瓣肥美的阴唇,向外重重拉开,一下子加快了戳弄的力度,排山倒海般在敏感骚动的花径内翻搅。
', ' ')('高潮余韵之下,孙晔浑身战栗,这种激烈的贯穿让他神魂颠倒,嘴里不停溢出堪称放浪的哭吟和恳求:“啊啊~别~大哥~陛下~饶了我吧~受不住了~啊嗯啊啊啊~好爽~”
刘煜忍不住堵上他的嘴,最后一记又深又重的撞击直顶尽头,高热的浊液浇灌在宫腔内:“呼呼~”他伏在孙晔身上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翻身抽出软软的龙根,揽住孙晔的腰肢。
“是很不靠谱,但我们不妨试试。据说太祖孵化龙气所化的龙蛋,用的不止龙血,还有当时文武百官之首那两位的血。所以,太宗才什么都懂。”他含笑道:“我们的话,就咱俩吧。”
孙晔翻了个白眼:“这听着更不靠谱了好嘛。”
“反正试试呗,不就一年嘛。”刘煜亲了亲孙晔的嘴角:“一年后没变化,我们便回北疆。若龙蛋真变成了孩子,我就下一道密旨,说昔年隐藏身份参军,私下里认识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未曾告知身份。”
他坏坏一笑:“此番京都重聚,有肌肤之亲,但此女性烈不愿入宫,最后丢给朕一个孩子。滴血认亲确定无误,念及皇族子嗣皆要从军的规矩,又兼朕身子不好,秘令镇国公带回北疆抚养。日后若于宗室内堪称优秀,便立为太子。”
“……”孙晔瞠目结舌,心服口服的说道:“陛下编故事的水平,天下无人能及。”
刘煜得意的扬起眉头:“好说好说。”他伸手握住孙晔又硬了起来的某处,莞尔道:“你今天真有兴致,再来一回?”
回京之后忍不住试探刘煜,得到允许后,把人眼睛蒙起来,绑在龙床上上了一回,孙晔的心情自然是很好。即使隔了几日,今天也已胡闹过一回,他依旧很有兴致:“好。”
由着刘煜伺候得他又泄了身,孙晔懒洋洋的翻过身,趴在龙床上笑道:“要是龙蛋真能变成婴儿,我就收他当义子,以北疆少将军的身份长大。正巧,那些个老伙计的家里都有适龄的孩子,一群小家伙一起长大,他应该能收拢北疆下一代。”
“好主意。”刘煜莞尔一笑,手指蘸着药膏缓缓插入后穴。不同于花穴自行润滑,医师曾隐秘告诫过他男子那一处不易承欢,要注意保养。所以,当年在京城输入龙气的过程中,他就很小心,现在亦如此:“一年时间,正好也够我把某些不安分的宗室敲打一遍。你还是住在镇国公府吗?要不要采买几个侍女小厮?”
明白刘煜这回全无监视,孙晔扬了扬嘴角:“你陪我一起去买,有时间吗?”
“当然有。”刘煜轻轻啄吻孙晔的后背,将三根手指一并拔出,蓄势待发的肉棒撑开入口的软肉,慢慢的贯穿到底。
毫无罅隙被填满的感觉让孙晔舒出一口气,又有些不够,干脆把腰臀主动抬起:“重一点。”
刘煜呼吸一重,扣住他的肩膀,还算稳重的将肉刃拉出至只留龟头,再快准狠的捣入进去:“舒服吗?”
“嗯啊~”孙晔呻吟了一声,音调里更多是舒服:“爽~再深一点~啊啊!”刘煜从善如流的攫取到底,掰开两瓣浑圆的臀肉,重重的挺动起来。听着耳畔那断续欢愉的唉哼,他眼底尽是温柔。
龙床之上,春色浓浓。
大将军跨坐在帝王身上,双腿紧紧夹着健硕的腰杆,手臂环上天子的颈项,白浊随着颠动从后穴里溢出。花穴中的阴唇被肏弄鼓起,正卖力吞吐着硕大的龙根,淫糜的汁水从中溢出,透着淡淡的浊白,映衬得水润的穴肉更显媚红。
一起攀登上巅峰之时,刘煜清晰感受到了一股阴精浇在自己热烫的分身上。宽大的臂膀揽紧怀里震颤的心上人,他长出一口气,温热的唇贴上孙晔的唇角:“我很高兴。”
“我知道。”此次回京后,刘煜换上龙袍后一如往常的纵容,让孙晔放下了全部的芥蒂:“今年过年,你和我一起去看师傅吧。要是龙蛋能化形,回北疆后,你的身份当小范围公开,让大家心里有个底。”
刘煜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不自觉露出一抹欢欣的笑容:“好。”
“至于接下来…”孙晔跟着笑了,他咬上刘煜的喉结,悠悠道:“如果陛下还有余力,就接着宠幸臣吧。”他曾温言‘宠幸’讽刺义兄的感情,如今也不介意以此打趣自己。感受到体内才射过的那根肉杵再度雄起,孙晔大笑起来,主动堵住刘煜的唇。
龙床咯吱咯吱的继续响着,落下的帷幔遮挡了满床春光。至于那颗龙蛋最终是否孵化,便又是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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