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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决岭虽不受宠,但此次亲征毕竟是代表皇帝,该有的排面还是要有。
出发的这天早上,百官相送,在骁骑营的护送下,他带着一队护军缓缓出了皇城。
护军是皇上安排的,并非萧决岭自己人,他估摸着这护军里面参杂了不少势力,都是来监视他的。
他不习惯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中,所以一出城,跟自己准备的人马暗中会合了,他就已经定好了在何地除掉这些护军。
第一天夜里,他们歇在驿站,萧决岭没有立刻动手,因为他还没弄清楚那些护军里都参杂着谁的探子。
他本想着慢慢计划周旋,等路线走了一半再出手,可不曾想这些人非常急不可耐,才第一天晚上,他们就迫不及待的传消息回京城。
信鸽从驿站的四面八方飞出,但最后无一例外都被抓到了萧决岭屋子里。
萧决岭坐在房间窗户边上看书,听到门开的声音,他轻轻一笑,“第四只了。”
宿风抓着信鸽尴尬一笑,把信鸽腿上绑的纸条取了下来,递给了萧决岭,“还是老样子吗?”
萧决岭点头,“估摸着还会有,你自己处理了便是。”
宿风得了命令出去了,这时候,一直戒备在门口的路晚岑走了过来,好奇问道:“刚刚那个是谁的?”
萧决岭面前的桌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四张纸条,第一张是送到怀王府的,第二张是衡王府的,方才收到的第四张,是送到宫里的,估摸着是皇帝的人,这老皇帝,终究还是要防着他。
萧决岭说道:“老皇帝的。”
路晚岑啧啧一笑,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糕点,“他既要防着你,又要给你权力,真不嫌累得慌。”
对此,萧决岭不置可否,“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你别吃了,这驿站的糕点不好。”
路晚岑嚼嚼嚼,并不觉得不好,“我觉得还成啊。”
有吃的就行,她从来不是挑食的人,吃完一块她又拿起一块继续吃,突然,目光瞥向了桌子上那张没有字迹的纸条。
“这究竟是送给谁的?怎么一个字都没有?”
这张纸条是在第三只信鸽上截下来的,可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他们试过很多种方法,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张无字纸条。
萧决岭的目光也看向了那张纸条,这也是他困惑的问题,难不成京城内还有第四股力量?
“你说有没有可能收信的人不识字,所以干脆就不写字,若是咱们这边有什么异动,再传个什么特殊记号回去,那边就明白这个意思?”
路晚岑纯属是江湖话本看多了,才会这样说。
可她的话却给了萧决岭很大的灵感,他想起之前让宿风查到的消息,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宿风。”萧决岭朝门口喊了一声。
宿风就在门口,听到声音立刻进来,一进来他就看见站在萧决岭身边偷吃糕点的路晚岑,即便这样的场景已经见过多次,但他还是忍不住佩服路晚岑,胆子真大。
宿风收回自己的眼神,垂首,“王爷。”
宿风看路晚岑的那一眼,萧决岭敏锐的捕捉到了,他把面前的糕点盘往路晚岑面前一推,旋即说道:“去查护军里有没有骁骑营的探子,明早之前给我答案。”
“是,属下明白。”
路晚岑一直埋头苦吃,根本不知道某个人已经暗戳戳吃了一点飞醋,还在心里感叹萧决岭口是心非,不让她多吃还把糕点全推她面前。
只是糕点噎人,她有点想念王府的牛乳茶了。
萧决岭手里拿着书,余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见她眼尾一落,就知道她想什么了。
“想牛乳茶了?”
“诶—”路晚岑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能不知道吗?萧决岭心想。
只是这牛乳茶是不能喝到了,不过牛乳还是可以的。
“驿站在城外,等明日进城我让人去问问有没有卖牛乳的。”
路晚岑欣喜不已,瞪着大眼睛点头,“再买点蜂蜜,甜甜的,好喝,再买点果子吧,果子浇上牛乳也好吃。”
萧决岭失笑,“这也要买,那也要买,还什么都要最好的,离开了我你真的养得活自己吗?你攒的那点钱,恐怕没多久就会被你吃光吧。”
他说这话的本意是想暗示路晚岑,留在他身边可以吃好的、喝好的、用好的,让她放弃离开的念头。
可谁曾想路晚岑脑子是个不转弯的,她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求是有点高了,那点钱可能真的不够,于是她立刻把主意打到了萧决岭身上。
“到时候你都是皇上了,随便赏我个黄金百两千两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萧决岭笑了,是被气笑的,他不想跟路晚岑说话,非常不想,瞪了路晚岑一眼,起身自顾自的走到床边,背过身去留了个背影给路晚岑。
“怎么了这是?”路晚岑小声嘀咕,挠头不明所以,难道是自己要得太多了?
“我要得太多了?那你随便赏点别的也成,够我吃吃喝喝一辈子就行了,下辈子的事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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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决岭还是没说话,依旧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
路晚岑嘴一撇,嘀咕道:“小气,都是皇帝了,不会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吧,那你费劲巴拉当皇帝做什么...”
她哪里知道,萧决岭不是不愿意给,是不想给,不想她走。
一晚上,萧决岭没有再跟路晚岑说一句话,路晚岑尽职的守夜巡逻,保持着极高的警惕,萧决岭躺在床上但却一点没睡着,路晚岑就是有一句话把他气得翻天覆地的本事。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每天都再赶路,晚上依旧歇在驿站,但萧决岭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脾气还非常不好,宿风每天都会被劈头盖脸的骂一次。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可怜巴巴的挨骂。
一连好几天过去,他终于受不了了,这天晚上,终于逮到一个跟路晚岑说话的机会。
两人站在楼梯得拐角处,他苦巴着脸,可怜问道:“路侍卫,王爷究竟怎么了?这几日心情好像很不好?”
路晚岑摇头,她也蒙在鼓里呢,那天晚上之后萧决岭就变成这样了,虽说好吃好喝的也给她,但跟她说话的的次数屈指可数。
“是不是紧张啊?王爷第一次去战场...”路晚岑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
可她这话一出,宿风就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你是说王爷害怕战场血腥的画面吗?你不会忘了王爷之前血洗云机阁的场面吧。”
“额...”当然没忘。
萧决岭不会武功,但手腕狠毒无比,当时云机阁的消息出了纰漏,她所在的那条消息网全线崩溃,受伤躺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萧决岭亲自去了云机阁,那一天的云机阁可谓死气沉沉,凡是沾边的人,死的死,废的废,他跟个活阎王似的,留下一句‘本王不养闲人’,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好像确实不像哈。”路晚岑尴尬一笑,“那是为什么呢?”
“路侍卫,不是我在请教你吗,怎么你还反过来问我了?”宿风无赖。
可路晚岑确实是不知道啊,她又不敢问,“啧,你自求多福吧,我帮不了你。”
宿风面露苦色,“可是王爷不是一向疼你吗,你去劝劝,也让咱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疼我?”路晚岑嘴一撇,一脸你不要乱说的表情,“他教训我的时候你是真一点不看啊。”
萧决岭每次把她骂得狗血淋头,还勒令她不准这样不准那样的,哪里对她好了?
可是那也叫骂吗?宿风真的很想让路晚岑也体会体会他们底层侍卫的痛苦,“路侍卫,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生在福中不知福?”简直天大的冤枉,“你是不知道他有多阴阳怪气,说句话能把人噎死...”
“咳—”宿风突然咳嗽一声,还眨了眨眼睛。
路晚岑瞥他一眼接着吐槽,“上回我在庄子多吃了两个桃,他小气得克扣了我好几天零嘴,你说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小气的主子。”
宿风眼神飘忽,笑得勉强,“咳咳—”
“要不是他给的月钱多,我才不伺候呢!”
“是吗?”一个低沉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从背后突然响起,路晚岑吓得寒毛都立起来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随即机械的转身,陪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啊...那,那,那什么哈哈哈,王爷还没歇息呢?”
“哼!”萧决岭瞪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越过两人进了房间。
呼...直到房门关上,路晚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宿风也是冤枉啊,他已经提醒了,喉咙都要咳冒烟儿、眼睛都要眨瞎了,她反应不过来怪谁?
“现在怎么办?”宿风觉得脖子凉凉的,“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路晚岑耸耸肩,她都自身难保了。
“唉—节哀吧,我会怀念你的。”路晚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然而宿风预想的灾难并没有来,那个承受萧决岭怒火的倒霉蛋,是他们在半道上碰上的山匪和跟随的两千护军。
他们翌日一早照常赶路,可刚出驿站没多久,就碰上了山匪抢劫,几个民商差点没命,萧决岭心情不好,又遇上挡路的,大手一挥,下令剿匪,正好借此名正言顺的除去那两千护军。
其实这里并不是萧决岭原先定下除去两千护军的地方,可好死不死的碰上他正在气头上,虽然是一时兴起,但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山匪被端了老巢,朝廷的伤亡惨重,只剩下一小队人马尚存。
短短半日功夫,为患一方的山匪被剿灭,尸体挂得哪哪都是,而在土匪山头的后山山下,更是躺着快两千朝廷护军的尸体。
血腥的场面让人不禁瘪嘴,路晚岑护在萧决岭身边,不禁担忧道:“这么草率,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发现又如何?他们是山匪杀的,跟我有何干系?”萧决岭道。
路晚岑面露难色,“额...这话...”
“让白云县县令来剿匪吧。”萧决岭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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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剿匪?剿什么匪?不是已经剿完了吗?
突然,路晚岑福至心灵,对啊,这功劳不能算在萧决岭身上,不然可就要背上嫌疑了。
但问题又来了,“王爷不怕那个县令出卖你吗?”路晚岑好奇问道。
对此,萧决岭只是淡淡一笑,“本王送他一个颇天的功劳,他还不感恩戴德的接着?”
“嗯~有道理。”路晚岑点头。
事实证明,在功劳面前,没有人会推辞,事后,在白云县县令的嘴中,是山匪主动挑衅路过的萧决岭一行人,山匪凶狠,朝廷护军不敌,他及时调兵增援,这才将山匪就地正法!
路晚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十几日之后了。
彼时他们已经到了东南府,刚跟刘锋等人在嘉水城会过面,皇帝安慰嘉奖的圣旨就送到了萧决岭手里,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让他保护好自己云云。
皇帝的圣旨来得凑巧,原本刘锋想借着怀王的威势压一压萧决岭,让他认清自己的地位,不要跟自己争在战场的主动权。
可他还未说出口,刚把怀王的名头拿出来,皇帝的旨意就来了。
这让在场所有人都警醒了,不敢再轻视萧决岭,因为他代表的是皇帝,从皇帝对他遇匪的态度来看,皇帝还是关心他的。
把圣旨收好,萧决岭重新坐回了位置,他假装忘记了刚才刘锋的话,问道:“将军方才说到哪了?”
刘锋脸色变了变,眼底晦涩不明,“如今战况紧急,末将是想问王爷有何打算?”
对于刘锋的试探,萧决岭浅浅一笑,道:“战场上的事本王不懂,一切还得仰仗将军,父皇虽给了本王调度水师的权力,但在这方面,本王确实一窍不通。”
萧决岭的话并未让刘锋放松下来,反而越发警惕,说话也滴水不漏,“王爷过谦了,王爷得皇上看重,自然有过人之处,眼下敌军猖獗,还得要王爷拿主意才好。”
蹬鼻子上脸?萧决岭心里冷笑。
今日在场的不止刘锋,还有刘锋的手下以及东南府各地驻军将领,刘锋一再要求他拿主意,一是试他,二是把他架住,若是他说不出个主意来,他直接就可以架空他的权力,日后战场上的事,不管如何发展,他都插不上一点。
更有甚者,他若是什么都不管,刘锋直接一本奏折递到皇帝面前,参他个尸位素餐之罪,那前番种种就算是白费。
他本不想一来就给刘锋没脸,可对方巴掌都扇到眼前了,他如何还能坐以待毙。
萧决岭看了刘锋一眼,又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说道:“本王既受皇命,自然与各位共进退,海寇猖獗,我军节节败退,本王以为唯今之计,当主动出击,发起快攻,切断敌军前线力量和后备军力之间的联系,为我军争取喘息的机会。”
“并趁此间隙,集结各地水师,充足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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