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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弦月微微凝神片刻。
阿舍……
阿涉……
口中不自觉轻念出声,小狸奴似是听见有人唤它,张了张嘴,仿佛在应答。
只是没有声音。
看来那小男孩所言不错,确实是个哑的。
徐弦月伸出手指,透过窗口点了点它黑亮小鼻尖,笑唤了一声:“阿舍?”
小狸奴又张了张嘴。
可比那个“阿涉”听话多了。
她探出双臂,自窗口接过狸奴。
“倒也有趣,我收了。”
小男孩抽了抽通红的鼻尖,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您王妃娘娘真是心善。”
“银两你收下吧,算是我买的。”
“谢谢王妃娘娘!”
小男孩揣着银两跑远了。
徐弦月唤了一个侍卫:“悄悄跟上去,看他是不是当真如他所说那般,家中是何情况。”
侍卫领命便跟上去了。
不是她多心,意外之物还是清楚来源的好。
小蝉想要接手小狸奴,“还是我来抱着吧,流浪得久了,不知还有没有野性,莫要抓伤了王妃。”
徐弦月没有拒绝,递了过去,顺带大概检查了下它的口齿,耳朵皮毛。
“有点脏,不过身上似乎没有伤口,不知道内里有没有旁的病症,兽类医治,我只懂一点点皮毛,回去还是寻个懂得人瞧瞧。”
“王妃说的是。”
小蝉又低头看了眼怀中物,笑说:“它一直在看您呢。许是很喜欢您。”
徐弦月转头,与那双幽绿琉璃珠对视,摸了摸它的头也道:“或许吧,大概我们是有缘呢。”
*
宫中近日内发生的件件事情,不可不谓是惊天动地。
南渊四皇子刺君,被北玄皇帝揪出以及反当众斩杀。北玄皇帝以此名义,拨派将领主动向南渊宣战。
此事本就是南渊为主动过错方,北玄反扑出兵,亦是合情合理,师出有名。
两国莫谈和亲,看来必要分出一个高低胜负。
秦灵若的和亲危机自然而然解除了。
秦冷因为舍命救驾有功,同时由秦灵若点破身份,被皇帝恢复正统皇子名号。行七,自此之后,冷宫之内再无人人欺压的野种秦冷,宫城之中,自此多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七皇子。
皇帝也算是为了弥补这些年对秦冷的忽视与亏欠,允他宫学读书。虽然暗里仍是遭受不少白眼与议论,不过相较于他以往冷宫经历的而言,简直不堪一提。
秦灵若知他遭受排挤,每日都会大张旗鼓送他上下宫学。
秦冷明了这些都是他以命相搏来的,皇帝的赏赐,应受的自然是心安理得。
只是当他听说,他的皇子血统身份,是由秦灵若以自己的公主名号担保做证,若有差池愿为庶民时,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
“皇姐此举太过冲动,怎么能因我担下如此重誓。”
秦灵若完全不当回事,走在前头,头也不回道:“当时情况不是紧急特殊么,再说了,事实便是如此,我又不曾说谎,难道你是骗我的不成?我老早打听过了,你母亲薛嫔确是父皇妃嫔,你的身份毋庸置疑。”
秦冷抿唇不发一言。
薛嫔确实是曾为皇帝嫔妃不假,只是,薛嫔是薛嫔,他是他。
如果,他是薛嫔的亲生骨肉的话,此话确实不假。
“我只是觉得,凡事无绝对,万一此事遭奸人插手,真相……被扭曲,掩盖,那皇姐岂不是得不偿失……若是最后那厢诡辩得胜,平白连累了皇姐。”
秦灵若顿足,转身,单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冷,信我所信,便是当真那厢得逞,我也会拼尽全力为你翻案的,你不必担忧害怕。”
秦灵若以拇指点点自己,“你是我罩着的,看谁敢多说一个字!”
秦冷还欲再说什么,秦灵若见不得他如此婆婆妈妈,右手成拳,轻捣了一下他的肩头:“别啰嗦了,听我的就对了。”
秦冷不再不再多言,只在心里默默下了某种决心。
因着种种变故,心有不平的自然还有秦虞灵。
实在咽不下心中浊气,点了徐明曦入宫。
有些事,事出有因,祸起源头,总要有人担责。
比如她的驸马,比如她的婚约。
她从不觉得这件事演变成如今的局面是自己造成的,相反,秦虞灵认为,若不是徐明曦怂恿,事态亦不会成如今这般。
容淞这个不知进退的,又利用他的驸马身份惹了好些祸事。
不大不小,却也足以令人恶心心烦。
以她的名义在花楼、酒楼狎妓玩乐赊账,在赌馆用带有她的印记的各类玉器玩件抵押,衣食住行,吃喝玩乐俱是以秦虞灵做名义……
秦虞灵近日来心里燥乱极了。
尤其是每每见到秦灵若没心没肺,东奔西跑玩闹快活的时候,心里尤其膈应。
明明前些日子年节宫宴上还哭哭卿卿即将祸难临头的人,眼下居然“毫发无损”“片叶不沾”地依旧肆意妄为。
反倒衬得她一系列应对举动,如同一个跳梁小丑,无事生非,简直是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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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因为徐明曦!
眼瞧着远处秦灵若蹦蹦跳跳,和往日她的身侧那个野种跟班——眼下是七皇子的秦冷,有说有笑,她的胸口就堵塞的紧。
所有人都捞到了好处,唯独她,因为相信了徐明曦成了宫城之中的最大笑话!
怨愤之际,身侧有宫婢前来禀报:“祁王妃来了。”
秦虞灵没好气道:“让她进来!”
宫婢见她似乎心情不好,应了声赶忙退下了。
不久,殿外响起熟悉的呼唤声:“虞儿,你今日唤我来……”
“祁王妃已经嫁入皇室多日了,怎么如今规矩还是不曾学会?”
秦虞灵冷着脸,没有向以往一样,热络迎接徐明曦。
难得对她冷着面色,冷硬着声音唤她“祁王妃”,而不是“曦儿”。
如此明显的态度转变,徐明曦不是蠢得,当即察觉,宫中消息她也是略有耳闻,短时间内,也大概理清了秦虞灵召她入宫的缘由。
“你在怪我?”
秦虞灵不怒反笑,阴阳怪气道:“我怪你什么?”
“冬猎的事,我也是听说了,四皇子死的突然,北玄南渊无法和亲,确实出人意料。公主心情我大概理解。”
既然秦虞灵与自己,执意要划清身份,徐明曦也不愿意热脸贴着冷屁股,巴巴向她讨好。
“你理解?你如何理解!?又不曾和纨绔定亲,你又不曾被宫中人耻笑,你的夫婿又不曾在外惹是生非!”
“你说你如何理解!”
秦虞灵起身,一声大过一声质问徐明曦:“你不是能未卜先知吗?你不是说我的命运会凄惨无比吗?怎么现在,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奥,不对,有些是一样,拜你所赐,我现在确实挺‘惨’的。”
秦虞灵寒眸冷笑:“反倒是无所作为的秦灵若,倒是一如既往的逍遥自在。”
想到这里,秦虞灵积怨已久的情绪爆发,略有狰狞朝徐明曦怒喝:“都是你!如果你不曾告诉我那个梦,不用做那些画蛇添足的事,我眼下应当是和秦虞灵一样!逍遥自在,无所束缚!”
“都是你的自以为是,怂恿我非要选什么夫婿,挡什么灾!才沦落成今日他人口中笑柄!”
徐明曦觉得委屈又愤怒,她起初完全是出于好意,想帮助秦虞灵避免掉前生的和亲灾难,却不曾想,今生种种,牵一发而动全身,事态发展超乎了掌控!
南渊四皇子竟然死了!
秦虞灵确实也避开了和亲灾祸,只是先前的决策,主意,徐明曦自认为只是提供了方向与思路,如何行事以及应对,都是秦虞灵自己的决定,如何怪得了她的头上!
眼下秦虞灵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这事,她有理也说不清,徐明曦也无心与她纠缠。
“今日本妃观公主心情不爽,来的不是时候,暂且告退,若有他日……”
“你想走?徐明曦,你把我变成成了宫中笑话,想一走了之?”
“那公主想怎么样?”
“在灵犀殿门口,跪满三个时辰,此事我就算结了!”
徐明曦蹙眉惊了半晌,她看着秦虞灵,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见她反问,秦虞灵调门又提高了一些,死死盯着徐明曦:
“本公主说,在灵犀殿门口,跪三个时辰!若我消气了,你我此事就算了结。”
活了两世,秦虞灵鲜少以公主气势强迫与她,徐明曦曾认作最知心,且无话不谈的挚友,如今,竟是要让她跪在灵犀殿门口,三个时辰!?
这是抛却了往日情分,将她的面子磨到地上踩!
徐明曦苦笑,为着这事,若是今日经此一跪,了结的不仅仅是此事,她与秦虞灵的情谊,便是走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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