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七月初,侯爷的病好得七八,只是JiNg神依旧恹恹的,平常多昏睡。找了太医,继续吃那些苦药汤子也不见好,老夫人愁得眉头不展。
周雪瑶这边也忙乎够了,寿辰让她筹备的差不多了,就是老侯爷清醒时候还是缠着她不放,光是晚上留宿就留了不下三回,不过都让她生y的推了。
后来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老夫人耳中,于是隔日一早她去请安的时候,陈氏板着张脸,异常不悦,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关心关心侯爷的身子云云。
周雪瑶心里苦闷,也只能赔笑应着,不过按理说侯爷应该还不能御nV,就算睡到一张床上又不会少块r0U,她也就暗暗打定了主意。她想过要是傅君亭在侯府会怎样,末了,却是无奈一笑。他们隔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G0u,她是侯府夫人,就是伺候侯爷伺候到了床上去也是理所应当。
这晚周雪瑶便主动要求宿在清源堂,侯爷病着身子重,翻身都还困难,她推脱说睡在守夜的榻上就好。
侯爷有点不大高兴,却还是应了,放块肥r0U在眼前,吃了不但解解眼馋也行。
周雪瑶喂了他吃了汤药,擦洗过身子,换过g净的里衣,又翻了翻身才去榻上歇着。她累得气喘吁吁,原以为胆战心惊睡不着却是没有的事儿,老侯爷对她不过是拉拉手,搂搂抱抱,晚上睡得安生,倒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周雪瑶睡得却不太安稳,一连梦魇了两晚,她小心翼翼,哪怕再惊惧恐慌,也没有喊出那个藏在心底的名字。只是醒过来后,面对着漆黑的漫漫长夜,耳边是侯爷时急时缓的鼾声,她心头不知为何一片怅然失落。
周雪瑶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她跟老夫人提了,怕是侯爷身上招了不g净的东西,整日昏昏沉沉,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虽说能够勉强走路,他却懒得动弹,哪怕拄着拐棍也不想多走几步。
上了岁数的人都有点迷信,老夫人也不例外,虽然只是图个心里安慰,只是要找个大师来家里做做法事不太能行得通。当今圣上年轻时深受其害,因此并不信怪力乱神之说,要大张旗鼓的张罗此事,只怕会受到诟责,祸及侯府。
周雪瑶倒是想起京郊翠文山山腰上的那座灵清寺来,寺庙中两位住持皆是德高望重的之人,门下信徒不少,平日里香火鼎盛,京中无人不知不晓。反正在侯府里也是碍眼,她怅然若失地想倒不如去庙里拜拜佛祖,祈求侯爷平安,也省去诸多麻烦。横竖都是一刀,早晚得挨到脖子上,她等着便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老夫人见她说得虔诚,一想儿子的病情,这般打算也实属无奈,就吩咐春桃下去安排,她自然是去不得,由周雪瑶出面也好,还特意拨了几个护卫骑马跟着。
周雪瑶没想到老夫人答应的如此痛快,事到临头她也不推诿怠慢,吃过晌午饭便带着绿萝坐着马车往城郊的寺庙而去。倒是天公不作美,在半路上下起毛毛细雨来,一开始下得小,周雪瑶挑开帘子看了一眼没在意,这淅淅沥沥的,保不准一会儿就停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大雨倾盆而下,到了山脚下已经是泥泞走不了路了,更别提上山了。驾车的小厮用苫布覆了车厢,周雪瑶见他浑身Sh透,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个避雨的地方,便让他进了来,等雨停了再走。
等到傍晚时分雨停了,她觉着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带着绿萝就上山。之前侯府派人来跟寺庙的住持打过招呼,说侯府夫人来聆听佛偈,祈求侯爷身子早日恢复,因此寺庙腾了空房,打扫g净只等着周雪瑶过去了。
临上山时,她嘱咐一同跟来的小厮回府复命,告知说明日若不下雨,午后来接她便可,若下了雨,就隔日一早再来接。毕竟礼佛又不是什么坏事,她迟个半日回府,想来老夫人能宽待则个。
灵清寺坐落在半山腰,因为下过大雨,山路Sh滑难走,绿萝扶着周雪瑶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爬山,后头跟着老夫人派来的护卫,一路倒也平安无事。哪成想还没等走完了石阶,脚底踩了块碎石,猛地一滑,周雪瑶身子一扭,“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绿萝大惊失sE,忙着去抓她的衣袖,连衣片都没捞着。别的先不说,周雪瑶一身湖绿衣裙被W泥沾了半身,发髻散乱,脚踝也疼得厉害,真是狼狈到了家。
幸好没两步路就到了寺庙门口,住持派了寺里有声望的和尚前来迎接,两个圆头圆脑的小沙弥也跟在PGU后头,见了周雪瑶的狼狈模样,捂着嘴嘻嘻地笑起来,让人不觉讨厌,反而一派天真可Ai。两个小和尚被师父一瞪眼才收住笑意,不约而同的挠挠头,又探头探脑地看着她,带着好奇和不解。
周雪瑶扯扯裙摆,垂下双眸,心里苦笑,却也不忸怩,走上前去与门前的大师表明来意。天sE已晚,两个小和尚被师父赶回去做晚课,寺庙早已腾出空房,周雪瑶也被请到了客房歇息。腿脚不利索,这一路走得颇为艰辛,庙里也无大夫,她不想麻烦住持,毕竟只是扭伤了脚,算不得什么大伤。所幸绿萝早有准备,怕在寺庙中滞留一日,特地带了换洗衣裳。
不多时,寺里送来素斋,哪怕香火旺盛,住持节俭,晚饭无非是青菜白饭一类。味道说不上好,倒也能下口,周雪瑶简单用过饭食,已是疲累不已,困得眼皮直打架。大雨过后,青灰sE的简易床铺摊在梨木床上,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周雪瑶无力地倒在床上,闭眼静思,山中少人烟,隔得远远的还能听见诵经的声音,她不知不觉中昏睡过去,倒是难得一场好眠。
翌日却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山寺迎来络绎不绝的香客,多是妇nV和闺中小姐,少有进香的全家出动,空气中弥漫着都是烟香的古朴味道。周雪瑶腿脚不太利索,却还是起了大早,想去上头香。进得宝殿内,却已是烟香缭绕,人们皆是净手拈香,眉宇间一派虔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周雪瑶倒是不急,原本只是想讨个好彩头,如今不上头香又有何妨?她跟着人群敬香磕头,求得平安符,又添了不少香火钱。
绿萝小心地扶着她,又听得她道:“去后头瞧瞧。”绿萝抬头一瞅,只见有人敬香后绕过宝殿,往后院而去。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出府拜佛,往日在周家时,钱氏看管得严,出门可不大容易。绿萝生了丝好奇,眸光一亮,跟着周雪瑶一同往后走。
走过几条回廊,后院异常开阔,中间一棵巨大槐树,枝繁叶茂,盛夏之时,一派葳蕤景象,想是有人把这株大树奉为神树,多做祈愿之事,因此树枝上系有红布条。有几个顽皮的孩童笑闹着去合抱这尊大树,却连大树腰身的一半抱不住,看来非得几个大人上前才能环围住。
周雪瑶驻足大树跟前儿,抬头仰望这片生机盎然,yAn光和煦,斑斑驳驳的树影洒落周身。她不自觉地m0了m0腰间挂着的荷包,里边是刚刚求得的护身符,两张。不知为何,她磕头叩拜时脑子满满想着的皆是那人,似是着了心魔,这半月来,想的念的都是他。
有时候绣着花样儿停了针线都不知道,上次还是绿萝猛地喊她一声,才回过神来,却教银针扎破了手指头,血珠子掉在花样儿上,染花了那朵绣到一半的蔷薇花。可她那时想的却是他离家甚久,怎还不回来,自己就像独守空闺的nV子,殷切地盼着外出离家的丈夫早日归来。
旁边的绿萝欣喜地“哎呀”一声,打断了周雪瑶的思绪,她扭头笑问:“怎的了?”
绿萝往前一指,又拽拽她的衣袖,娇笑道:“夫人快看,满池子的荷花……”
周雪瑶定睛一看,满目青绿,中间点缀着几抹粉sE,只是隔着远看不太清,她不忍打搅绿萝一番美意,冲着她一点头,笑道:“依你,咱们去看看。”
穿过后院,另有一番天地,池塘前设有木头栏杆,池水幽深,却真像绿萝所说,一池的清涟荷花竞相开放。雨后新荷早有蜻蜓立上头,荷叶硕大圆润,上头的露珠滚落,激起池面阵阵涟漪。幽香浮动,不知为何,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猛地从周雪瑶的脑海里蹦出来。走近一看,池水清亮,几尾锦鲤缓缓游动,它们听见脚步声竟也不怕,仍是自由自在,闲适得很。
周雪瑶不由失笑,却听到路过的一个老妇说,过了晌午寺庙住持将在槐树下讲解《妙法莲华经》。满池青莲一院香,倒是十分应景,她于是吩咐绿萝去找跟着来的护卫带话回府一趟,只说她要留下来听住持讲经论道,明日一早再回侯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一下午,周雪瑶如愿以偿,伴着莲花香,落座于树荫下,只是住持讲的是什么,她全然没有听到心里去。不想回侯府去,自然得有个借口,她对病榻上的老侯爷并非没有感情,不过是心存感激,给了她一个新的容身之所,又让周老爷官升几级,面上有光罢了。可是又有人得说什么,一人得道J犬升天之类的诨话,但这也是事实。
怨只怨相逢不逢时,她只是Ai上了,一个不该Ai的人。或许以前还能用什么“以sE侍人,能得几时好”来安慰自己,现下周雪瑶却清楚地知道,那个藏在心底深处的人到底是谁。
也许是初见他霸道冷y的眼神,摄住了她的心魂;也许是初夜那晚,尽管是一场激烈的占有索取,情海迷离中却还能感觉到他保留的一丝温柔;也许是他后来的诸多用心,低声相求,相赠玉牌、猫崽儿,在贪sE的老侯爷跟前儿维护她……
剪水双眸被桩桩件件的往事染上一层愁绪,水光盈满,周雪瑶拿着帕子不着痕迹地擦拭额角、眼下,落得是泪水还是香汗,她已分不清。
傍晚用过素斋,周雪瑶倚靠在床上翻看佛经,绿萝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愁眉不展,禀道:“夫人,侯府来人了……”
周雪瑶纳闷,不是说好明日一早再来接她么?
紧跟着绿萝后头,确实是侯府的小厮,他喘着粗气,捏着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急声道:“夫人,侯爷身子不好了,老夫人让您回去主持大局……”
“怎的了,我出府事侯爷不还好好的?”周雪瑶花容失sE,蓦地站起身来,脚踝处一阵刺痛袭来,手撑着桌子才没让自己摔在地上,咬牙问道。
小厮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下,低着头哀声道:“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夫人还是快回去吧,府里乱作一团……”
周雪瑶心急如火,连忙让他下山备车,绿萝拿好行李,火速扶着她往山下走。本来扭伤的脚踝就不大好,加上事出从急,上了马车,周雪瑶疼得额头冒汗,脱了鞋子罗袜一看,伤处已经青紫,肿胀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回到侯府时,已是暮sE四合,周雪瑶心急如焚,挑开帘子一看,府门前挂着白绸,门前冷清,甚是萧索,门口立着两个守门人,已经换上了麻布丧服。她身子一软,脚下没挨着软凳,直挺挺地摔坐在地上,一GU钻心的疼从伤着的脚踝处蔓延至周身,最后痛得都有些麻木。
绿萝何尝见过如此失态的周雪瑶,哭着去扶她,周雪瑶满腹的震惊和疑虑,却觉得心头的压着的一块大石头仿佛教人搬走,不再像以前一般喘气都困难。她拉着绿萝的手慢慢起来,挪步到府门前,张口便问:“世子可回来了?”
“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过了城门下钥的点儿,怕是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其中一人属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