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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不是没想过,但是首都离海岛太远了。
远到一离开就是一辈子。
陈美娜,“不确定,但是我可以尝试下。”
“先问问家里,看看这种情况,能不能开个证明出来,让我妈提前南下。”
这——
苗金山忍不住高兴道,“现在就去问,让你妈来海岛的一切开销,我来出。”
他这人一辈子别的不多,就是攒了不少的钱。
陈美娜笑了笑,“那不行,也不能什么都让您出钱。”
“我要去找电话。”
“发电报说不清楚。”
苗金山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地步,“我去找人把墓碑重新加上名字。另外,合坟的日子也要看,你妈要是能来的话,合坟的日子最好挑个一周后。”
“这事情倒是急不来了。”
等说完,他自言自语道,“你去打电话,能不能带我一个?”
他也想听听,妹妹的声音。
陈美娜破涕而笑,“当然可以!”
*
苗家湾。
“怎么办?”
苗银凤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再也不复之前藏在背后运筹帷幄的冷静。
“苗金山回来了,苗金山回来了。”
她转的苗大贵头疼,“你能不能消停一些?”
“苗金山回来了,你让我怎么消停?”
苗银凤几近崩溃,“他都消失了几十年了,他怎么又回来了?”
显然,苗金山这三个字所以带来的阴影,哪怕是几十年后还没有消散。
苗大贵望着横梁,“回来了就回来了。”
“你说的好听?”苗银凤怼到一半,才想起来,“也是,当年的事情你没做,做的是我。”
“我和你说有什么用。”
苗大贵永远不会感同身受。
“我出去一趟。”她要去找大哥苗石洞。
只是,苗银凤刚一出门,林阿东就跑了过来,“我媳妇呢?你走了,我媳妇怎么办?”
“媳妇媳妇媳妇,就知道一天到晚要媳妇。”
“你是傻子不成?没看到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
苗银凤烦死了,有些后悔把林阿东这个傻子,带到苗家湾,还住在他们家了。
林阿东被骂了,他脸上顿时闪过一丝阴翳,他虽然是傻子,但是却能分辨好耐。
苗大贵看到他这样,越发生气爱人苗银凤弄了一个破烂回来。
“我送你回去!”
林阿东,“不回!”
他转头挣扎跑了出去。
苗大贵追不上,索性由着他去了。
*
另外一边。
离苗家湾最近的一个供销社门口。
陈美娜拨通首都杏花胡同,大杂院的电话,还是熟悉的李大娘接的,她这次直接单刀直入,“李大娘,是我,陈美娜,帮我喊我妈过来下。”
“另外,看我二哥和三哥谁在家,让他们一起跟着过来接下电话。”
“别让我妈一个人过来。”她怕到时候她妈一个人在旁边,激动的站不住了,而且还涉及出行证明,手续买票啥的。
老年人也弄不过来。
语气还挺浓重的。
李大娘嗳了一声,就去喊人。
电话那头。
苗金山朝着陈美娜道,“你听听我声音变了没?”
姜洪国打趣他,“美娜这孩子怎么听的出来?”
“让我听还差不多,也就我记得你年轻时候的声音。”
苗金山脸顿时一红,“真是糊涂了。”
他问姜洪国,“怎么样?”
姜洪国笑他,“还是你一如既往的声音,一点都没变,放心吧你,你妹妹肯定能听出来。”
首都。
大杂院,苗银花在糊火柴盒,自从陈美娜离开后,她领的火柴盒比以前更多了。
她总想自己做点,再多做点,将来好给闺女多贴补一些。
总不能,让闺女倒贴钱给家里啊。
正做的风风火火,李大娘来了,站在大杂院门口,大着嗓门喊,“银花啊,你闺女给你打电话了,快去接!”
这话一落,周遭家里但凡是有人的都探出头来,特别八卦。
看到苗银花出来,还问了一句,“你家美娜厉害啊,能打得起电话,还是经常的打电话回来。”
在大家的眼里,打电话那可是富贵人的象征,普通人可打不起。
苗银花脸上觉得有光,但是更觉得心疼,“我这就来。”
她埋怨了一句,“这孩子也是的,每个月赚点工资,都花在电话上头了。”
说完,她就要随着李大娘走的。
李大娘看了一眼她身后,“你家老二和老三不在啊?”
“你闺女说,让你最好带个人过去。”
苗银花下意识道,“孩子都上班去了。”
这话一落,她意识到不对了,“我家美娜原话是怎么说的?”
李大娘回忆了下,“别让我妈一个人过来。”
苗银花察觉到了什么,几乎有些站不稳了,她朝着旁边的邻居说道,“快去到前面修车铺,把我家老三喊回来。”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李大姐,你来扶着我下,我要去你小卖部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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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怀疑、她怀疑闺女找到了她大哥啊。
一想到这里。
苗银花真的有些站不稳了,双腿都是软的,李大娘开始还以为苗银花接了个电话,就觉得自己高贵了起来,在和她拿乔呢。
结果,她过来扶的时候,真发现苗银花在发抖,“你怎么了?”
她有些担忧。
“没事,扶着我过去。”
苗银花低声道,“我家可能有大事了。”
这话一说,李大娘倒是能理解了,她喊了一个人过来帮忙,“胡奶奶,你过来给我搭把手。”
胡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子骨确实好使的。
她嗳了一声,“这是怎么了啊?银花?”
苗银花说不出话。
李大娘和她说,“去了就知道了。”
等他们一走。
大杂院内瞬间炸开了锅,“瞧着银花这样,怕是出了大事了。”
“我估计也是,听到电话的时候,都站不稳了,莫不是他们家美娜出了事情?”
说这话的是沈荷花。
她这话一落,旁边的邻居就怼了她一句,“真是亏了,人银花上次送你的咸鱼,喂你还不如喂狗呢。”
“就这么盼着人陈美娜出事?那下次陈美娜在寄回来好东西了,就问你还要不要了?”
这话说的,沈荷花怎么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
大家都不理她,都是一个大杂院住着的,谁还不知道谁了?
另外一边。
苗银花在李大娘和胡奶奶的搀扶下,总算是到小卖部,但是电话还没过来,大家只能守着。
“不能拨打过去?”
苗银花倒是顾不得花钱了,有些着急地问。
李大娘摇头,“我这是老电话机子,没有重拨的功能,只能接听和拨打号码,你等着吧。”
这话刚落。
不远处,陈三哥跟兔子一样跑了过来,急吼吼的,“我妈怎么了?我妹怎么了?”
看到儿子这样着急。
苗银花心里也暖和,“没事,你妹妹打电话找我们,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
还没说完呢,电话就叮铃铃的响起来了。
苗银花顿时抬头看了过去,李大娘催促她,“接电话啊。”
苗银花这才觉得回神,伸手颤颤巍巍的拿起话筒,“喂。”
一听声音,陈美娜就认出来了,那是她妈,她顺口喊了一句,“妈,我找到我舅舅了。”
一句话,让那边的苗银花,瞬间僵硬了下去,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的好。
大家就只看到,苗银花呆呆的,连个声音都没有。
陈美娜以为她没听见,便说,“妈,我找到我舅舅了。”
“你听到了吗?”
苗银花擦眼泪,“听到了。”
“听到了。”
“你舅舅、你舅舅现在可好?”
好吗??
陈美娜不知道怎么说,舅舅好像很厉害,但是他却没有了双腿,并且还有一身的病。
她抿着唇,“我把电话给舅舅,你和舅舅说。”
说着话,她便把话筒递给了苗金山,苗金山握着话筒,好半晌才问,“是小银花吗?”
短短的一句话。
却让电话那头的苗银花,昂的一下子哭了起来,“哥,你是我哥,是不是?”
在她过去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面,只有她哥才会喊小银花。
这一声哥,喊的苗金山眼泪也跟着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他嗓音颤抖,“小银花,是我,是我。”
“是哥对不起你,这么晚才找到你。”
四十九年啊。
他找妹妹,找了四十九年。
从少年到青年,到老年。
他的头发白了,双腿没了。
苗银花听到这话,只觉得心脏都跟着被揪起来了,“不,哥,是我对不起你。”
“要不是我当年贪玩,非让你把船票给我,我也不会走丢。”
她不会走丢,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他们都在互相揽责,他们把罪过都归在自己的身上。
却唯独没有埋怨对方。
苗金山听到这话,难过的要命,“小银花,不怪你。”他眼睛里面的泪水被仇恨替代,“是苗石洞,他这狗东西,在里面做了鬼。”
不然,他妹妹也不会走丢。
“苗石洞?”
苗银花对他的记忆已经不多了。
“没事,无关紧要的人。”苗金山轻描淡写道,“现在有个重要的事情,美娜回来了,我也找到了你,我想给爹娘合坟。”
“就问问你,给爹娘合坟的时候,你想不想见爹娘一面?”
想不想见他一面?
想不想。
当然想。
苗银花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可以吗?”
“当然想去的,只是——”
她在首都啊,又怎么去得了。
“你想来就行。”苗金山说,“我们来想办法。”
陈美娜接过电话,“妈,你听我说。”
“我三哥在吗?”
“让我三哥接电话。”
苗银花下意识的把话筒,递给了老三。
陈美娜说,“我妈想来海岛,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街道办,开一个寻亲证明外加介绍信,拿着证明去火车站买车票,我这边在海岛车站接你们。”
说着简单。
做起来绝对不容易。
就这证明就不容易拿到,不然这年头的人就可以走南闯北了,特殊时代导致了,许多人从出生到死去,一辈子都只能待在一个地方。
陈三哥有些为难,“方法我知道了,但是不一定能行。”
“你先试下,不行了在给我打电话,我来想办法。”
小妹有什么办法?
陈三哥想问,但是又担心电话费不够,他只能说道,“那我先去问下,等问清楚了,明天这个时候,你打电话回来。”
陈美娜自然答应了下来。
等要挂电话的时候,话筒又被苗金山要过去了,“给你妈妈,我想和她说说话。”
丢了四十九年的人,突然出现了,还能听到对方的声音,这让苗金山哪里舍得挂电话呢。
陈三哥一听,喊了一声舅舅,便把电话递给了苗银花。
“小银花,哥挣钱了,挣了好多好多,哥哥也能养你、后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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