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白知秋起初是打算把沈逝川的神魂封起来的。
虽然他和沈逝川的修为差得实在太远——一个金丹修士想控制化神修士的神魂,简直天方夜谭。
但白知秋手里有一块破空木。
破空木里是属于大乘境大能的虚空之力,白知秋在使用破空木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似乎可以和那些力量产生共鸣。准确地说,是他的眼睛可以。
他长了一双玄水白蛇一族特有的眼睛,这意味着玄水白蛇的天赋能够和虚空之力交融在一起,那些虚空之力不再只能用来穿梭空间。
他可以用四长老的那份力量给沈逝川设置一个精神牢狱,让沈逝川暂时醒不过来,哪怕只有三两天,也足够他做很多事。
最重要的是,沈逝川才从昏迷中醒来,神魂肯定还没完全恢复,他还可以顺势把这件事推给沈逝川的伤。
只是这会让他很痛苦,说不定直接就会瞎掉,毕竟比起沈逝川他的修为当真微不足道,势必会被反噬。
白知秋一边咬牙思索,一边追赶沈逝川到了沧海门,孰料潜入沧海门,看见的却是沈逝川和郁流光决裂,面含愠怒离开的一幕。
白知秋立刻改了主意。
沈逝川是一个性情极度清冷的人,且嫉恶如仇,恩怨都很分明。像郁流光那样“自甘堕落”的人,沈逝川一旦与他割席,便真的不会再见,甚至连厌恶都没有,不会再分给他半点注意。
虽不知为何沈逝川会和郁流光产生误会,但这于他而言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因为现在他只需要,让郁流光闭嘴就行了。
阿丹和曲逢渡走后,白知秋在炼丹室现身,一步步走到郁流光面前。
他擦干净郁流光脸上的泪:“怎么哭得这样伤心呢?”
郁流光茫然抬头,就像刚才阿丹和曲逢渡和他说话时一样——他很久才反应过来,像一个不会说话,也不太灵动的人偶。
但大约还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郁流光张开嘴叫了他一声,声音很小,又说了一个什么字,白知秋只听见一个模糊的音节,他便像失去了说话的欲望,闭嘴止住声,重新垂下了头。
白知秋并不在意。
他低着头,用一种既不忍,又怜悯的目光看着郁流光:“原本我该和师兄一起走的,但我不忍心看你蒙在鼓里。”
看着郁流光眼里总算有了点神采,又抬起脑袋看他,白知秋喉头滚了滚。
“……”他咽了一口口水,还是说出那些话,“我知道你在沧海门受了苦,可你让无尘派成了笑话,也确是不能变更的事实。”
“师兄厌恶的不是你,而是你自轻自贱,自甘堕落。”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郁流光没有明白白知秋的意思,直到白知秋对他说出“君子守节死义,难以惑非”几个字。
郁流光仿佛听见有一道钟声在他耳边轰然炸响。
白知秋蹲下来扶住他的脸,嘴唇开开合合,话语尽数落入他的耳朵。
白知秋说:“你都肯为了师兄不顾性命,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只是没想明白,我实在不忍心看你再受折磨,才和你说这些。”
“你不会是那样……贪生怕死的人。”
我不是那样贪生怕死的人。郁流光把这句话想了一遍。
他其实并不是不怕死,但他不怕为了沈逝川而死。他的命是沈逝川给的,是沈逝川给他新生,他不害怕。
可贪生吗?大约也不是吧。
郁流光没有觉得自己的命有多珍贵、有多不想死,他只是舍不得沈逝川。他不想看不见沈逝川,不想得不到师兄偶尔投来的一瞥。
师兄教他写字、教他练剑、教他读书、教他做人的道理……只是他太笨了,他总是难以完成师兄布下的课业,就算多挥一千次、一万次剑还是悟不到什么是剑意,剑锋也裹不满灵力,师兄后来不愿意理他也是应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可师兄还是会给他带栀子糕,不是吗?
他只要一点点爱,就能够活下去了,郁流光是因沈逝川而活着的,他的世界也只有沈逝川。
君子守节死义。
郁流光把这句话似咀嚼一样,在心里过了几遍,忽然明白了。
他没有错在做沧海门的炉鼎,没有错在对师兄说谎——错在苟且偷生,错在成为炉鼎还欢天喜地地活着,错在愧对了师兄对他数年的谆谆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