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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秧心跳骤然停了一下。
他当然没有忘记这张脸,甚至可以说印象深刻。
他还记得手指碰到那白净面皮时的触感,也记得当时自己轻笑了一声,带着勾引的意味调侃说:“小流氓。”
金发的少年攀上他的手,伸出舌头舔过指头,尖尖的下牙摩挲着指腹,然后笑得痞气十足,沙哑的嗓音听得让人心痒痒:“只是哥一个人的小流氓。”
少年的感情太真挚,甜蜜的爱意融化在正午的阳光中,眼底灼热的光芒刺伤了景秧的眼睛。那时一瞬间的恻隐是真实存在的,但很快就如同烟雾般散去,被强烈的复仇渴望死死压住。
踏脚石不值得他付出真心。
每当内心有所动摇,景秧便会用这句话提醒自己。
感情用事只会招来祸患。被他害得一无所有的龙谕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如何逃过了一劫,但倘若他的存在会给自己带来威胁,那么景秧不介意再送其一程。
龙谕显然没有发现他,四处看了下就离开了。
景秧心如止水,注视着龙谕离开了此地,然后上了楼,回了房间。
景秧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再次碰到龙谕。
第二天一早他出了小区,路过一个黑暗的小巷子时,被玻璃破碎的声音吸引,驻足了片刻,结果就是这片刻造就了一场偶遇。
巷子拐了个弯,打斗现场在里面,从外面看不到人,只能隐隐听到巷子里传来的惨叫,但景秧并没有直接出面阻止,而是用手机打了110,随便在心里感慨了一番这一带治安的差劲后,便打算事不关己地离开了。然而就在他快彻底离开小巷的时候,一个声音喊住了他。
“站住。你这家伙刚才报警了是吧?”这声音的主人语气非常嚣张。
站住?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吗?
景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做理会,却有两个大汉挡住了他的去路。景秧心里有了想法,悄然戴上了衣服上的兜帽,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然后转过头去。
果然。
只见龙谕双手插兜,大跨步走来,脑后的小马尾一摇一晃。他停在景秧面前,比后者高了大半个头,也宽厚了些的体型完全将阳光挡住,投下大片阴影。龙谕唇角慢慢弯起来,打量了景秧几眼,嗤笑一声:“哟?装得还挺神秘啊。”
景秧默而不语。
最近的警察局离这里只有一公里,眼下接了报警,很快就能赶到。
于是龙谕转过头,对其中一个大汉吩咐道:“通知那边收拾好场子赶紧撤了。”接着又指了指景秧,“留一个把这货带回去收拾一顿,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其中一个大汉应声跑进了巷子里,去完成任务了。原地只剩下景秧他们三个。
景秧心道天助我也。
这两个大汉一起,他肯定是对付不了的,但只有其中一个的话,解决起来就没那么麻烦了。至于龙谕…
就在景秧合计如何同时对付龙谕和带墨镜的大汉时,龙谕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接了电话,“喂?哦是李叔啊…没什么事情…还是老地方是吧?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到。”
挂了电话,龙谕看了一眼留下来的那个大汉,撇了撇嘴:“我有事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说完便很快跑步走了。
这下就只剩景秧和那个大汉了。
这大汉肌肉喷张,孔武有力,站在那里如一堵墙,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扫了眼景秧,道:“小子,你今天不怎么走运啊。”
景秧抬起头,缓缓勾出一个笑容,语气十足冷静:“没错,是不怎么走运。”
“啊!唔!”“我靠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哎呀妈呀别打了别打了!呜呜…”
…
仿佛是命运的捉弄,刚收拾完人不到一小时,景秧就迎来了今天和龙谕的第二次相遇。
市中心的大街上。天气很热,让人喘不过气。
他才刚摘下帽子,就猝不及防地与龙谕擦肩而过。金色的发丝被风吹起,扫过景秧的脸庞,有点痒。
龙谕侧过头看见了他,不仅没有发现景秧就是早上报警的人,甚至在看清了后者的面容后,表情竟然没有丝毫变化,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模样。
景秧暗叹幸好伪装做得比较好,不然就麻烦了。他默默地远离了龙谕,因此错过了龙谕转过身时脸上一瞬间迷茫的表情。
刚刚头怎么又痛了?龙谕揉了揉脑袋,已然将只是路人的景秧抛在脑后的他感到分外莫名其妙。
深吸一口气,使突然急迫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他便快步跑向目的地——绝对不能因为堵车迟到了。
龙谕进了一座很高的大楼,坐了电梯一路直上二十楼。他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敲完门并得到肯定的回应后方才走了进去,然后端正姿势地坐好在了椅子上。在他的对面是一个灰白头发的中年男子,男子长相斯文,戴了副眼镜,看起来很是学识渊博。
', ' ')('这人是H市有名的心理医生,很有几分本事,以前在T国发展的时候与龙谕老爹有些交情,对龙谕来说在算是这人生地不熟的C国里唯一一个比较熟悉的人。
龙谕曾怀着试一试的心态咨询过几次,结果心里莫名的郁结竟然消散了很多,因此牵扯出的头疼也有了些好转。立竿见影的治疗效果让他接了这位李医生的电话后丝毫不敢怠慢,直接抽身赴约。
“李叔,我最近总是重复地在做一个‘梦’。”龙谕屈指敲打着桌面,停了一会,才开口描述,“…‘梦’里我被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用枪打中心脏处于濒死状态,并且不断重演这个场景。”不仅仅是噩梦连连的问题,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深深的无力感与仿佛被全世界背叛的绝望已经不止存在于“梦”中,反而开始偶尔浮现在他的心头,引得他鼻头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龙谕压下心中突然的悸动,定了定神,接着说:“…我觉得这就是我缺失的那段记忆的核心部分,而这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应该就是我恢复记忆的钥匙。”
李医生笑了笑,他了解知道龙谕的情况,当下也认可了龙谕的猜测:“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针对这个疑似缺失记忆的神秘片段进行治疗吧。”
用专业的手法刺激大脑,从而使患者慢慢想起潜意识里想遗忘的事。
龙谕满怀期待地翘起嘴唇。
因为丢失的记忆里有他想要弄清楚的东西——他老爹被送进监狱和他重伤濒死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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