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兽离开的空当里,月郤摩挲着手中箭矢,太崖站在院中一动不动。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约摸两刻钟后,石兽又回来了。
它在屋檐上蹦跶了两下,然后跳上月郤肩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越听,月郤的脸色越为凝重。
听到最后,他挥了挥手。小兽便又跳回原位,没一会儿就变回了石头。
月郤压下视线,双目沉沉地看着太崖。
片刻,他站起身,跃身跳下屋檐。
“随我进来。”他道,转身进了前厅,又在四周布下好些禁制。
做好这一切,月郤才问:“道君可知这石兽说了什么?”
太崖缓声道:“约摸是见远的影子出现畸变,如今他正试图用血线压制。”
“看来道君已亲眼看见过。”月郤说,“当日父母离世,兄长挑起重担。应是在那时使用太多术法,眼下才会这般。”
“月家已无人能清除影瘴?”
“就算有,也都是治标不治本。”月郤稍顿,“道君今日找我,便是为了此事?”
太崖:“月二公子应当比我更清楚,任由影子畸变有何后果。”
月郤缓声说:“依道君之意,是觉兄长现下太过危险。”
他虽没说得太明白,但二人皆是心知肚明。若真任其发展,这满府中最危险的,便是奚昭。
“除了他,还有一人。”太崖问道,“月姑娘离世前,是否也出现过异变?”
月郤不语。
他对月问星的死了解得并不多,只知晓是个道士说了些什么怪话,引得她投湖自尽。
她离世时,他在府里,但因母亲伤心过度,不允周围人提起此事。
他连尸首没能见得一面。
当时只是奇怪,为何问星离世,府中却无丧葬。
直到那日,娘抱着个贴满符纸的小木盒出来,温笑着说马上便又能见到问星了。
他才知道,问星确然死了,魂魄却一直没能离开月府。
“你在担心问星?”月郤往后一倚,笃定道,“她做不出什么害人的事。”
依她那副性子,根本没可能伤害奚昭。
“不。”太崖眼中见笑,“月二公子就没想过,见远为何会容奚姑娘住在府中?我与他同门多年,并不知晓他还有帮扶人族的好心。”
月郤在烛火中审视着他的神情,脸上瞧不出情绪如何。
先是蔺岐。
和他说了些兄长将他当作利剑驱使、对他多有隐瞒的话。
再是太崖。
言语中尽有挑拨之意。
仿佛月楚临真在背后密谋着什么。
他站起身,在前厅里来回转了十好几圈。
直到蜡烛快要燃烬,他才将箭矢拍在桌面,说:“道君为何要找到我这儿来,是你那徒弟说了什么?”
“并非。玉衡心性纯粹,将有些事想得太简单,以为只要避开便会万事无忧。不过哪怕本君今日不来,想来玉衡也当会找上你。这月府之中,你与见远最为亲近,更能查清他到底要做什么。”太崖在一旁坐下,一手撑在脑侧,“虽心中想着同一桩事,但我与玉衡到底不同。月二公子,你仅能选一人。”
月郤算是听明白了。
太崖这是想让他选出一人来合作。
要么是他,要么是蔺岐。
“总要有个原因。”他问。
蔺岐他清楚,是因喜欢绥绥。
可太崖和月楚临是同门,根本没有缘由站在她那边。
太崖道:“月二公子应知道,我那徒弟对奚姑娘多有爱慕。”
月郤顿时明了。
“你不想他俩走得太近?这理由倒说得过去。”他顿了顿,“我要再想一晚。明日中午,你再来找我。”
太崖应好,眼中笑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