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让兄长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 让他知道他心底到底有多痛苦, 又受着什么磋磨!
可瞧见月问星那僵硬面容中的担忧神情, 他终还是强忍住心绪,嘶声开口:“谁与你说起了奚昭的事?”
月问星以为他要瞒她, 便说:“前两天问大哥,他说她受了伤,要在外面静养一段时日——你别瞒我,她是不是伤得很重?我听见了,你在哭,还瘦了,你别瞒我。”
月郤扶着旁边的花架,踉跄起身。
他面不改色道:“是受伤了。绥绥身子刚好不久,现在又伤一回,自是要花些时间调养——你找她做什么,若有话说,我替你带过去。”
“哦,哦……”月问星低下头,仿若自语般喃喃,“还是不说了,专心养伤才好。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反还惹得她心烦。”
月郤“嗯”了声。
月问星又抬起脑袋,问他:“那几时回来?”
“说不准,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定数。”月郤稍顿,紧攥起拳,“你好好待在府里,往后我不会常回来。你要有什么事找我,就让秋木给我送信。”
月问星稍怔:“你要去哪儿?”
“岭山派。”
“哦。”月问星似仅是随口一问,并不关心他的去处。顿了瞬,她又问起其他事,“奚昭有问起过我吗?”
“嗯。”月郤往后退了步,大半张脸都掩在了夜色里,尽量不叫她看出异常,“问了几句,说是回来就找你。”
“那便好……那便好……”月问星的神情开始变得恍惚。
她很难受。
分明已不在影海了,可窒息感还是如影随形,掐得她喘不过气。
她试图在这房间里找到奚昭的气息。
可没有。
花木枯萎、秋雨滴落在屋檐、偶尔溅起的泥水……
无数气味混在一起,却没有一道叫她心安。
她失魂落魄地移过步子,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奚昭的卧寝。
上回她来时,还能隐约闻见股血味。现下这儿被收拾得干净,何处都瞧不见丁点儿血迹。
她移过视线,在房屋角落的椅子上看见一条月白色的裙袍。
她记得。
奚昭说这条裙子是给她买的,还说有一件外袍没做完,等做完了送来,便一起烧给她。
月问星悄无声息地靠近。
她抬了手,想碰那件裙袍。可还没挨着,就又犹豫着缩回。
如此重复两三次,她才终于将那裙袍捧了起来。
裙袍上也没有她的气息。
月问星垂下眼帘,失焦恍惚的眼神落不到实处。
“昭昭……”她摩挲着手中的衣袍,从针线间模糊瞧出她渴望见着的脸庞,“你伤在了何处?是不是很难受?昭昭,昭昭……你何时回来?”
月问星将那衣袍仔细放回椅上,如那日枕着奚昭的腿般,半倚在地,脑袋轻靠在衣袍上。
“定然疼的,我闻见了好重的血味。”她眼底流泻出幽怨,“若我也能出去该多好,想走,想走……何时才能离开?不行,要在这儿等着,不行,不行……”
她正喃喃自语着,余光忽瞥见一道影子从窗外闪过。
与此同时,她听见了一阵微弱的铃铛脆响。
下一瞬,房门敞开,施白树出现在门口。
月问星只当没看见她,手却不自觉将裙袍攥得更紧,怕被什么人抢了似的。
施白树冷眼瞧着她:“不在此处,何故擅闯。”
月问星知晓她说的是奚昭不在这儿,却不愿搭理她。
“出去。”施白树又冷冷挤出两字,手已握住了腰后双刀。
“为何要出去?”月问星颇不耐烦地蹙起眉,斜睨着她,“倒是你,你不是奚昭的侍卫吗?她在外面养伤,你为何不跟着去?”
养伤?
施白树稍怔。
同府里其他人一样,她大概知晓那天明泊院发生了何事。
但她不信奚昭会死。
那事发生的前两天,奚昭问过她愿不愿意跟着她离开月府。
她当时答应了,奚昭就说过两天再与她详谈。
只不过到现在她都还没等到“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