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雪琨笑了一声,“当然了,宜居地也有宜居地的痛苦,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地方的生活是完全没有痛苦的——”
“我完全明白这一点,”赫斯塔轻声道,“但这里的痛苦让人感觉不到意义。”
“……意义?”俞雪琨的表情变得更加微妙,“你想从痛苦里得到什么意义?”
赫斯塔想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这样说是否能描述清楚,过去在基地的时候我常常有一种感觉,每当有什么出现并让我觉得很难捱,那就是我快要、或是已经学到新东西了。”赫斯塔挥了挥自己的右臂,“比方说这个,它给我留下的教训是,永远不要在螯合物面前搞些华而不实的战斗手段……”
“你愿意展开讲讲吗,”俞雪琨放下了笔,“关于你在宜居地里感受到的痛苦?”
“不太想,那是很私人的体验……”赫斯塔坦然道,“总之我希望2号办公室能郑重考虑重新将我编回战斗序列的可能。我今年才二十岁,还很年轻,距离一个水银针正式退役的年龄还有很久,我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和复健,我能够很快找回自己的状态——我有这个自信,希望2号办公室也能相信我。”
俞雪琨皱起眉头,继续在纸面上写写停停。
“那么接下来,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请说。”
“你为什么要在课堂上做出那样伤风败俗的行为,”俞雪琨皱起眉头,“不论你当时是否明白这一点,我相信你事后一定理解了。”
“你为什么……”俞雪琨翻到了最后一页,抬起头,“要做这个?”
“因为我们必须评估你是否对行为背后的含义有所了解。”俞雪琨答道,“正如你此前提到的,在宜居地的生活与你习惯的过去有着巨大的差别,我们必须衡量你是否理解不同背景下,同一行为所带来的不同影响。”
俞雪琨没有回答,她又翻回了文档的第一页,似乎开始认真阅读了起来。
“这不重要。”赫斯塔轻声回答。
“这是什么?”
赫斯塔将这个透明文件袋放在了俞雪琨的桌面上。
“你和她们走得很近。”
“请您打开看看。”
“起初我考虑过回避,但后来我意识到,这些人很有可能在将来对公众安全造成威胁。”赫斯塔回答,“而且更耐人寻味的是,她们之所以找上我,和另一个水银针的举荐有关……不论是哪一条,都让我必须对这些人抱有警惕。”
“水银针……你说法恩?”
“看来你们知道,”赫斯塔直视着俞雪琨的眼睛,“有水银针在监视她们的行动吗?”
“……不重要?”俞雪琨诧异地望着眼前人——她们上周才为这件事讨论过,当时赫斯塔提出的论点是,她在充分理解着宜居地内公序良俗的基础上,选择对其中不公平的一面发起了挑战……而今赫斯塔的突然改口令她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