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陆有点心神不宁,所以本想推脱,可又听穆雪说:“后知后觉,常校长能答应,肯定是看了表弟的名字,一定要给我这个感谢的机会。”
行吧,顾陆询问了时间地点。
有上一次的经验,穆雪没再叫嚣着去火锅店,而是选择了一家川菜馆。
川菜实际讲究“一菜一格,百格百味”,辣味实际并不是川菜特点。
麻辣、咸鲜、怪味、咸酸等等口味。
只是渝派(江湖菜)川菜宣传得太夸张,覆盖了其他味道。
穆雪和兆茗茗今日点的菜肴就还好。
定的位置也不远,所以顾陆半小时后就抵达目的地。
走进巴蜀老刘炒菜店,顾陆瞧见自己不想见到的人排行榜上排第二的人。
“陆儿……”顾父下眼睑和额头有点发黑,多半是熬夜造成。
顾父今天的穿着倒是挺正经,普通情况下倒也不能说脏,只是皱巴巴。
难得。
“噢,表姐,你是从他那里找到我电话的?”顾陆说。
兆茗茗在旁边坐着有点尴尬,早知道是这种家事,她一个外人就该回避啊!
一道道菜端上桌。
甜皮鸭、水煮鱼、过桥排骨、辣子鸡丁、东坡肘子、夫妻肺片,再加上青椒土豆丝和炒时蔬,荤素搭配,还有凉菜开胃。
菜色让人食指大动,可是顾陆没动筷。
“听说这家菜的味道非常不错。”穆雪说,“今天我坐庄,表弟你和姨夫好好聊聊,血脉亲情,哪有过不去的隔夜仇。”
“虽说我不要求表姐伱知恩图报,但我们也不要恩将仇报吧。”顾陆忍不住说。
顾母和顾父比起来——都是坏,没必要比谁更坏。
只能说,顾父比顾母来说更识趣,自打去年暑假摊牌,就再没打过电话。
现在来看,收回这评价,也没那么识趣。
“咳咳,”穆雪干咳两声,“表弟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先别生气,你对姨夫有什么不满,我们可以说出来。父子之间哪有什么过不去的槛。”
“那么要我在这里说一遍吗?”顾陆看着顾父。
“不用了吧,今天我们就吃饭,别讲其他的了。”顾父说。
家长的态度让穆雪嗅到蛛丝马迹,看起来并不是顾父所说“工作忙,所以疏忽了孩子,久而久之就产生隔阂”,那么简单。
“想听吗?”顾陆看着穆雪。
手机号确实穆雪是从顾父处得来的,这边顾陆帮了她,然后那边顾父说“你们年轻人,说话能说到一起,能不能帮忙调解一下。”
于情于理,穆雪都会答应。
即便顾陆是大作家,但肯定还是要有父母衬着,生活才能够更轻松一点,这是穆雪的感想。
再加上看着整个人缩着的顾父,也感觉有点心酸和可怜。
可当下,顾父和顾陆对立的气氛,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事了——做错事,也不能逃避,穆雪马上说,“表弟你说,姨夫也在这里,有什么不满全部说出来。”
“事情说多了就会感觉无所谓,然后会感觉厌烦。”顾陆说,“也就是一个月给了十五块钱,不是什么大事。”
“一个月十五块零花钱太少了吧……”穆雪皱眉。
低头夹菜的兆茗茗知道自己没什么发言权,但也点头同意穆雪的说法,她一杯咖啡都不止这点钱。
可话说回来,一个家庭给孩子多少零花钱,还是要看家庭状况,如果……
兆茗茗刚这样想,就听到了顾陆的声音。
“零花钱?不对,是生活费,一个月生活费十五,或许有时候还没15。”顾陆说。
“一个月生活费?”
“什么?”
穆雪惊呼,旁观者兆茗茗也没忍住喊叫了一声。
“表弟是在学校吃饭吗?一个月回家八天,可这样生活费也不够啊,姨夫你怎么就给这么一点。”穆雪看着顾父。
“我只是忘了,工作很忙。”顾父嗫嚅半响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确实忘了,忘得一干二净。”顾陆说,“另外,表姐你说错了一点,十五块不是八天生活费,我走读,每天都需要自己解决自己的伙食。”
“?!”穆雪和兆茗茗两人此时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兆茗茗想问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但又感觉这样问话不礼貌。
“表姐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活下来的。”顾陆说,“如果不是我有记忆,我也很难相信,一个初中学生,从初二开始每个月就只有这点生活费,为什么还能活两年。”
这是顾陆的大实话。
“那么老爸,你好奇吗?”顾陆似笑非笑的问。
老爸两个字听上去无比刺耳,顾父等低着头,感觉身形越加的瘦小。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完美适配了。
“孩子是需要感恩,认真说起来,他把我养到初中,小学期间我至少衣食无忧。为此,以后的养老费用我会按照国家规定的支付。”
顾陆说,“但和好?表姐,我为什么要和好?”
“饭也不吃了,我也没有胃口了,但还是谢谢表姐的招待。”顾陆起身,直接离开。
干净利落。
当前顾陆经济独立,且写作也打出名气。
饭桌上只剩下顾父、穆雪和兆茗茗三人。
穆雪看着姨夫,她此刻感觉不到对方可怜了,只感觉对方像是鳄鱼在流眼泪。
三人随便扒拉了几口饭菜,期间基本没有再说话,直至付钱后离开饭店。
顾父走在街上心情不好,不喝酒的他现在都睡不着。
“茗茗,我办了一件好傻逼的事。”穆雪对朋友这么说。
他们的反应如何顾陆不管,因为第二天,《文艺报》的专访来了。
并且来的不止是报刊的记者,还有另一位主编,《通俗报》的主编冯景元。
很稀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