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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半的时候,季一铭已经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在跟陶子鉴联系之后,季一铭又给妈妈打了电话。
他们可能一点左右才会到,所以让妈妈和爸爸午饭晚点做。
这次中秋正好赶上国庆,一下子放七天假。
平时季一铭回家通常只留宿一晚,这次假期长,他准备在家住三天。
正好也可以带老婆在附近逛逛。
九点二十。
房门被敲响。
季一铭打开房门,门外站了一个男人。
身上穿着一件米色的衬衫,版型宽松,没打领带,领口的纽扣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
衬衫的袖子被他往上捋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手腕上戴着一只简约的腕表。
季一铭回头看了一眼时间:“这么快,你不是刚起床吗?”
“赶时间。”男人意简言骇,偏过脸在季一铭唇上亲了口,“我还等着吃咱妈做的大闸蟹呢。”
“行。”季一铭让开身,两人一块进去。
东西都在客厅里放着,大包小包确实不少。
两个大男人估计得上下楼五六趟才能拿完。
等到季一铭那辆车的后备箱和后座都被塞满了,两人就把剩下的东西全部塞到另一辆车上。
季一铭捏着下巴打量了那辆车很久。
旁边的男人逐渐开始心虚。
季一铭说:“你换车了?”
男人摇头:“朋友的车。”
季一铭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男人盯了他好几眼,确认他没有怀疑后,摸出了车钥匙:“出发?”
季一铭肯定:“出发!”
九点四十五,几经波折的回家之旅正式开启。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小区。
在穿过热闹的市区后,拐了个弯,上了高速。
十二点半,季妈妈将调好的酱汁分盘装好,按照位置一一摆了上去。
季爸爸还在厨房鼓捣他的老鸭汤。
老鸭汤的香味从厨房一直飘到了客厅,季妈妈忍不住夸奖了一句。
“靓仔,今天的汤不错。”
季爸爸是广东人,煲汤一绝。
当年季妈妈生下季一铭后,在月子里被季爸爸用汤喂胖了二十斤。
当然,季爸爸本人吃点边角料,跟着胖了三十斤。
产前两人一块报了补习班,产后两人一块报了健身班。
季爸爸舀了勺汤,季妈妈凑过去尝了一口。
“怎么样?”
季妈妈捏着下巴苦思冥想:“感觉少了点什么?”
季爸爸问:“少了什么?”
季妈妈说:“少了咱儿子的偷吃。”
季爸爸:……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季爸爸连忙将汤勺放下:“准是一铭回来了。”
话音刚落,又响起汽车轰鸣声。
季妈妈:“……他男朋友的车?”
季爸爸纳闷:“两个人开两辆车干嘛?他们不会吵架了吧?”
季妈妈摇头:“先出去看看。”
季一铭的声音已经在外面嚷了起来:“爸爸,妈妈,出来帮忙拿东西啦。”
两人出了厨房,从客厅的窗户看见外面的院子里停放着两辆车。
后备箱都打开着,露出了满满当当的礼物。
一个穿着米色衬衫的男人正弯腰将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季爸爸迟疑:“丧尸爆发了?这是在储备末日资源?”
季妈妈捶了他一下:“少贫嘴,出去帮忙。”
季妈妈穿着棉拖过去,将门打开。
季一铭双手拎满了东西,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灿烂:“妈妈。”
季妈妈眨眨眼,视线往旁边看去。
那个穿米色衬衫的男人正站在季一铭的旁边,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特别沉的木箱。
季爸爸在后面,认得男人这张脸。他正打算开口说话,被男人抢先一步。
男人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显得十分乖巧:“伯父伯母好,我是一铭的男朋友,我叫陶子鉴。”
季爸爸和季妈妈愣了两秒,面面相觑。
季妈妈又看了一眼季一铭:“一铭,这就是小陶啊?”
季一铭点头:“对呀。不要在门口说话啦,东西好重,先让我们进去。”
四人进了屋,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又转身出去拿剩下的。
季爸爸和季妈妈在旁边,一边拿东西一边咬耳朵。
季一铭模模糊糊好像听见了几个字眼,什么‘双胞胎’,什么‘好像’,什么‘发作了’。
还时不时看了好几眼季一铭。
季一铭一头雾水。
季一铭凑过去:“爸爸妈妈,你
', ' ')('们在说什么?”
季妈妈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季一铭的头发:“一铭,你男朋友人很好,好好对他,知道吗。”
季一铭点头:“桃子当然最好了。”
“我不是说桃子。”季妈妈欲言又止,“我是说你男朋友。”
季一铭:“……?我男朋友就是桃子啊。”
季爸爸拍拍季妈妈的肩膀,对季一铭说:“对。”
有时候是。
有时候不是。
季爸爸和季妈妈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个人来回几趟,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客厅。
季一铭将这些礼物大致的分成了五份。
他先指着最小的那份说:“这份是我的,这个月饼和红酒是公司发的,红酒你们不喝的话,可以送客户。”
季爸爸说:“红酒能煲汤,先放在家里。”
季一铭又指着第二份,这份比季一铭的大好几倍。
大大小小将近十个盒子:“这份是桃子买的,他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但是用心挑了好久。”
季妈妈脸上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容:“谢谢小陶了。”
‘小陶’站在一旁,十分礼貌:“应该的。”
季一铭指着第三份:“这份,呃……这份是我和桃子的朋友送的,他叫沈西安。”
季爸爸和季妈妈又对视一眼。
新角色?
季一铭解释:“因为那天我帮了他一个忙,所以他送了礼物感谢我。”
第三份是蔺危的。
季爸爸和季妈妈又对视了一眼,瞥了一眼站在季一铭旁边,愈发乖巧的男人。
“小蔺啊,这孩子我记得。”季妈妈大力夸赞,“很好,不错,有心了。”
男人嘴角轻轻扬了一点。
“这份……这份也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的。”季一铭挠挠头,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跟俞先生认识这么久了,他居然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是一位心理医生,很专业的。”季一铭说,“那天偶然碰到了,听说我中秋回家,就顺手买了一些东西。”
季爸爸倒是捕捉到了重点:“你最近看过心理医生?”
季一铭点头:“嗯……不是关于我的,等下再跟你们说。”
“行了,那先吃饭吧。”季爸爸招呼大家,“一铭,小lin……陶,你也别站着了。”
季爸爸差点说漏嘴。
三个人迅速盯着季一铭,观察着他的反应。
季一铭:“……干嘛都看我。”
装了半天陶子鉴的蔺危松了口气。
他刚刚腿差点吓软了。
“吃饭吃饭。”季妈妈岔开话题,“爸爸你的汤,该端出来了。”
“哦哦。”季爸爸秒懂,“妈妈你的闸蟹也该好了。”
两人并肩进了厨房。
还顺手将门关上。
季爸爸压低了声音:“小蔺那孩子怎么回事?”
季妈妈有点担忧:“一铭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管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季爸爸在厨房了转了两圈,声音小小的:“你看那四份礼物……一铭会不会在铁索连舟啊?”
季妈妈:……
“但我感觉不仅没有火烧赤壁。”季妈妈说,“一铭还如履平地。”
“好家伙。”季爸爸给她点了个赞,“双押,今年新说唱没你我不看。”
吃完饭,季爸爸和季妈妈在楼下撸起袖子兴致勃勃地拆礼物。
季一铭带着蔺危上楼回卧室。
季一铭的家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
有点历史了,是姥爷留给妈妈的。
楼前有个小院子,季一铭小时候就是在院子里长大的。
直到大学后,季一铭去了隔壁城市上学,才离开了这个承载了他十八年记忆的院子。
他还记得小时候,院子里有一株特别特别大的白色月季。
被季爸爸牵引着爬上墙,枝头探进三楼的窗户。
开花时,墙上就一片雪白。
“那现在怎么不见了。”蔺危手肘撑在床沿上,从拱形的窗户探头向外看。
墙壁上似乎还存留着枝蔓攀爬过的痕迹。
季一铭说:“妈妈二胎的时候,在窗边看书,有只蛇掉下来了。妈妈被吓到流产,爸爸就把院子里的花都铲了。”
原先养的绿油油的小草坪全部换成了方砖。
直到季一铭高中毕业后,爸爸才养了一只巴掌大的多肉。
放的远远的。
季一铭学着蔺危的样子,撑在上面向外看:“要不然,我现在应该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蔺危有点想安慰他,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又或者说,其实他并不太擅长说安慰人的话。
所以蔺危憋了半晌,只说出了一句不
', ' ')('合时宜的话。
“计划生育只准生一个。”
季一铭:……
季一铭哈哈大笑。
聊完天,季一铭躺到自己的床上滚了两圈,抱着被子闻了一下,有阳光的味道。
蔺危正在他的卧室里参观游览。
季一铭的书架上摆放着几张照片,还有一本相册。
他拿过相册,也趴到季一铭的床上,一边翻看,一边听季一铭介绍。
“这张是我一周岁拍的,听我妈妈说,我小时候长得可好看了,亲戚过来了都喜欢抱我。”
“这张是四岁,妈妈的工作室当时帮人办婚庆,找不到花童,就让我去当花童了。”
蔺危看着上面小小的季一铭,眉心还点了个美人痣,又可爱又乖巧。
看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这张是小学,我开始一个人坐公交上学了。”
“这张好像是初中,我当了联欢晚会的主持人。”
蔺危翻到下一页。
照片里的季一铭穿着蓝白色的宽松校服,蓬松柔软的短发,笑的一脸灿烂。
他胳膊搭在另一个男生的肩膀上,两个人模样十分亲密。
背后是操场,人头攒动,似乎正在开运动会。
“这是……”蔺危皱眉,觉得这个人十分眼熟。
而且长得特别欠扁,蔺危看到第一眼就觉得来气。
季一铭撑着下巴想了想:“应该是高二运动会吧。”
蔺危指着旁边的那个人:“那他是谁啊?”
季一铭盯着照片看了半天,有点不确定:“看不清脸,但如果没记错的话……”
蔺危盯着他:“谁?”
季一铭小声开口:“那我说了你别生气。”
蔺危:“???你先说,我再决定生不生气。”
季一铭:“……我高中的男朋友。”
蔺危:“……叫什么?”
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可能天底下的前男友,都是一副嘴脸。
看着就令人不爽。
季一铭眨眨眼:“我忘了。”
他又补充一句:“但是我一般会在照片背后记上名字,就是防止有一天我分不清照片里的人是谁。”
蔺危将这张照片抽出来,果然看见背面写了一个名字。
——俞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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