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早有意料。
父亲一生痴学,却毫无效果,他再怎么无感无觉,也会尝出一丝心酸出来,何况在我母亲几十年的训练下,我爸就算不能亲身去感受何为贫穷,也在这几十年跟母亲的吵架里感受到了。
人只有在不满足的时候才会嗷嗷大叫。
这样情况下,父亲不是会学痴了,就是会被我妈逼疯了,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回来得这么快。
偏偏还是在我最潦倒的时候。现在的我,估计连三年前都不如。
三年前的我虽然被逼到城市的贫民窟,但每个月还是会固定寄二百块钱回家,数目不大,只是为了让家里人安心,也只是为了证明,我可以独立了,不再需要他们管束。
可是现在的我,似乎连独立能力都没有了,更别说一个月寄两百块钱回家了。
现在更叫我头痛的是,我父亲的医药费,一万五。
我身边的现金不过剩了几千块,还是打算用来交房租押金的。
就算我全部拿出来,还是不足够。
脑子里想着这些,我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后没有去我父亲的病房,我不敢去,医生跟我说我父亲已经有点痴呆了,不认识身边的人,我不想遇到我进入病房后我父亲拿看到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看着我,那样的情况我不管怎么做准备都无法接受。
到了现在,我还记得父亲的大手牵着我的手的感觉,他的手温暖厚实,因为长期书写,手指间有细微的老茧,摸着很舒服,被这样的手牵着,我总会有种不论被这只手带到哪里去都不会害怕的感觉。
可是等我问了后,我才知道,所有费用已经全部付清了,我问了护士后,才知道是杜译承替我付了。
我立马回到病房,把杜译承叫了出来。
杜译承家境很好,这我清楚,虽然他跟我说过他是被家里赶出来,经济有点紧张,不过看他的吃穿用度,完全不像是被家里赶出来的样子。
一万五对他来说,估计只是个小问题。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想接受他的帮助。
“那就当老师的车专卖给我好了。”杜译承说得理所当然。
我这才想起来,那辆车我原本就是代替杜译承先买下来的,等我不需要了,就再转卖给他。
那次车祸后我就没再想这车的事情了,反正也是被无限期扣押,我不想再去警察局,自然就没把这车纳入考虑范围。
五十万的车,算是这三年我从正平那里得到过的最贵重的东西了。
杜译承见我愣住了,说:“老师要不这样吧,你现在把车转给我,但是因为之前的车祸,我把车送去大修了一番,你看四十万如何?”
十万,这个差距我没有多纠结,我现在连房都没有,要个车有毛线用,倒是换个钱比较实在。
我立刻答应了,杜译承却笑了出来,说:“老师比我想象的心急呢。”
我没有回答,现在我穷途末路,已没有余裕去考虑这些。
有了四十万,我的生活可以一瞬间改变许多,杜译承给我垫付的一万五我也还给他了,原本我跟他的关系就足够说不清了,牵扯上钱就更加麻烦了。
但是杜译承似乎不想就这么结束了,他在这里又留了半个月左右,我没有资格赶他走,他原本就来去自由,而真正说起来,有他能陪在我身边,我是感激的。在这半个月里,我父亲出院了,在这期间,我把我家好好改造了一番,四十万虽然不够重新购置个房子,但是能让房子彻头彻尾改变一番,买家具的时候一直是杜译承陪着我。
我把堆在我房间里的衣服全部搬了出来,更换了新的家具,如同我多年前设想的一般,我终于有了个属于自己的安宁的空间。
杜译承第一次进我房间的时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这是你的房间?!”
我能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惊讶,比起粉色的公主房,我这个简直就是仓库,各种各样的东西堆积在一起,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原本就不大的房间里一下子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看这样子,从去年过年开始,这里就没有收拾过,不过我也猜到了,花了一天的时间把东西全部清出去。
杜译承累得满头大汗,一边抱怨着东西怎么这么多,一边认命一般把我递出去的东西一样一样丢到楼下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