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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斯特看到空椅子上什么都没有。
但他能觉察到一点儿气息,就好像那里坐了一个人。
咽了口唾沫,崔斯特看向陆绊。
陆绊却坐了下来,坐在那空椅子旁边,注视着虚空。
“你是黑王母?”
陆绊询问了一句。
那红色嫁衣,脸色苍白,双眼通红的女子,只幽幽地看了陆绊一眼。
嗡——
无数的知识流入陆绊的大脑。
“......我不想嫁给海王爷,不想到死啊......”
“......只有向海王爷献上新娘,才能平定风浪,才能救整个镇子的人......”
“......你很幸运,阿鲤,今年你被选中成为了新娘......”
“......他们跳的舞,很奇怪,让人有一种精神恍惚的力量,就连风浪,好像都被这舞蹈吸引,安定了下来......”
“......阿珂,海家的人看中了你,你会成为他们的新娘,这是我们家的荣幸......”
“......每一个嫁进海家的女人都不知所踪,她们再也没有见过家人,你说,是不是其实她们已经被当做祭品献给了海王爷?”
“......不要,好难受,好难受,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你如果不想变成那样,就听我的指示,我会帮助你的......”
“......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癫狂凌乱的语句最后在大脑中混杂,冲击着脑髓,在大脑皮层的每一道沟壑之中燃烧。
陆绊感到鼻头一热,深红的血液从鼻孔里渗下来,很快,他视线也模糊了起来,耳朵一阵刺痛蜂鸣,喉咙也像是有浓痰卡住,呼吸不畅。
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流出了新鲜的血液,染红了衣服和地面。
“喂,没事吧?”
崔斯特站了起来,拍拍陆绊的肩膀。
“没问...题。”
陆绊挥了挥手,他的手臂也暴起了青筋,青黑色的血管在皮肤底下清晰可见。
对比起【狂人的知识】,他刚才接受的信息略逊一筹。
鼻孔里似乎长出了绿草,陆绊揉揉眼睛,手背上除了鲜血,就是草屑。
疼痛灼烧着陆绊的大脑。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口说道。
“海王爷,也就是最初的海怪就是黑王母,祂是某位神祇的化身之一,后来被封印镇压到了海家大宅的那一座黑色高塔里。”
“但黑王母本身的力量并没有被完全封印,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祂的力量溢出,寻求他人的帮助而解除封印,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海家的人。”
“祂蛊惑了每一位嫁入海家的新娘,希望这些外来者能够帮助祂脱困,只不过,黑王母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污染,哪怕是求救的声音,也足够让听到的人变得疯狂。”
“海家的人已经濒临崩溃,他们受到的黑王母的污染最严重,或者说,他们可能已经全部变成了黑王母的仆人,只是因为在成为仆人的时候都已经陷入了疯狂,反而没办法将其释放。”
说话之间,陆绊的身上的伤口已经被青葱的草木覆盖。
“......你真的没事?”
崔斯特从未见过这样的状况,要不是眼前的是陆绊,这个之前就显得不太正常的家伙,可能他看到这一幕就要掉理智了。
“没什么问题,晒晒太阳就好了。”
陆绊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红色嫁衣的女子已然不见。
“那红色衣服的女人,是污染的象征,能够看到她,就代表我们已经潜移默化地受到了污染。”
听到这话,崔斯特心里一沉。
倘若自己和陆绊昨天进入小镇就受到了污染,那么在枯水镇上住的居民,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海家的人,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会受到多严重的污染?
这些人,还能够被称之为人类吗?
“还好我们只要明天参加完婚礼,就能全身而退了,不必强行参与黑王母和海家人之间的争端。”
崔斯特忧心忡忡地说道。
“只是,这小镇上的人,恐怕之后都......曾经指导过我的前辈说过,异域并非虚妄之地,异域的人也并不是没有生命的伪物,力所能及之下,能救一个是一个,现在看来......无论如何,明天就是一切的结束了。”
他看了一眼陆绊。
这身上长草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脑袋上的花骨朵,正缓慢绽放。
...
锣鼓喧天,张灯结彩。
崔斯特醒过来的时候,嗅到了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他听到鞭炮的响声,以及喜庆的音乐。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毯
', ' ')('子。
走出屋子,就看到陆绊正站在院里,迎着阳光,张开双手,仿佛要拥抱太阳一般。
“赞美太阳。”
陆绊感慨一句,然后转了个身子,翻面继续晒。
“这是在做什么......”
崔斯特打了个哈欠。
“在光合作用。”
陆绊一本正经地答道。
“光合...什么?算了,婚礼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崔斯特问了一句。
“差不多,正在镇上巡游吧。”
陆绊随口说道。
崔斯特穿好衣服,谨慎地穿过空荡荡的院子,来到前院。
他来到海家的大门口,看到了迎亲的队伍。
这还是崔斯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这么多活人。
不,不对。
崔斯特看到,那扛着轿子的,便是皮肤黝黑的当地人,护送队伍的,则是身着红衣,脸色苍白,嘴唇鲜红的侍女。
这些侍女就像昨天的海家老爷和海家夫人一般,充斥着一股死人的味道。
而街边,看起来热热闹闹的人群,则更加诡异。
这些人正朝着迎亲队伍挥手,他们的动作呆板,重复,仿佛机械,全然没有任何生气,他们的动作也并不一致,有着散乱的奇怪感觉。
就好像,舞台上的傀儡,只会依照原本的设定而动作一般。
“这镇子没救了,从遭遇黑王母的那一刻开始,这镇子就注定毁灭。”
冷不丁的声音从崔斯特身后传来,他看了一眼,是身上已经没有那些花花草草的陆绊。
他手里还拿着一块压缩饼干,正就着水啃着。
注意到崔斯特的目光,陆绊犹豫了一下,接着将压缩饼干掰开一小半递给崔斯特。
“我就这么点儿了,吃完了就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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