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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一鼓作气之后,这军中将士这会儿各个是腿抖手也抖,刀枪都拿不稳,歪七扭八的瘫倒在地无力动弹了。
宗延黎没有再整军,放任将士们休息,就连那战场都暂且未曾叫人去清扫,迈步跨过那仰躺在地上的兵卒说道:“让伙房准备软烂的粥饭,将存着的腊肉都煮了让将士们好好吃一顿。”
“晋军之中囤水囤粮不少,都别省着了,你们也去好好洗涮一番。”宗延黎说着扭头看了蒙奇等人一眼,这味儿都快臭出来了。
这半个月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宗延黎将事情一一吩咐完之后,便占了晋军主帐唤了高飞林打水来。
愣是搓洗了两遍,头油的都能炒盘菜了,偏偏宗延黎不愿取下头盔面甲,那头盔都好似要跟自己头发粘在一起了,更显得恶心万分。
高飞林抱着宗延黎的衣服过来的时候,手滑了一下看到了落下的亵裤,这捡起来一看顿时有些愣住了,因为大将军这亵裤甚是奇怪,歪歪扭扭的缝针裤裆处缝进去了大片的棉絮。
高飞林捏了捏有些疑惑,将军在这裤裆上缝这么厚的棉絮作何……
他心下疑惑,匆匆把衣服塞进怀里抱着去了宗延黎的帐中,哑奴已经等候在帐外了,接过高飞林手中的衣服就进去了。
高飞林也是个藏不住事的,越想越觉得不对,转头去寻了蒙奇和匡行权几人。
那帐中蒙奇几人各个光着身子,套衣服的在套衣服的,搓脚的在搓脚,洗头的在洗头可谓是热闹。
这一帐子光着身子的大汉可真是辣眼睛,高飞林略显嫌弃啪的一下甩下了帘帐,深吸一口气暗想着:幸好大将军没有如他们这般狂野……
他简直不敢想象,若是大将军这般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这亲兵真是干不下去了!
“高小将军怎么如此苦大仇深的表情?”裴良焕然一新的出现在高飞林面前,略有些疑惑看着他询问道。
“裴将军。”高飞林连忙回身俯身见礼。
“找蒙将军他们有事啊?”裴良略微点头道:“可是大将军有什么吩咐?”
“……不是。”高飞林有些羞窘,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来。
裴良大约是看出了高飞林的欲言又止,当下笑道:“高小将军可是遇到了什么疑难之事,不若说来听听?”
高飞林叹了口气,想着都是将军所亲待之人,跟裴良说还是跟蒙奇他们说都是一样的,故而也没多做犹豫,便将今日自己所发现的事情说出来了。
裴良听着听着,瞧着高飞林一副大为困惑的表情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高小将军真是多虑了,我还当是什么事情呢!”
“咱大将军是讲究之人,不过是裤裆里缝制些棉絮,你没见大将军靴底也纳着棉絮呢?”裴良颇为好笑说道:“将军出身与我等不同,便是那精贵的棉絮也不过是用来垫脚的。”
“我等这些将士,常坐马背之上,时常长途跋涉征战,那马鞍震的你那下边能舒服啊?”
“要不怎么说是大将军呢。”裴良略有些小小的酸了一把说道:“那胯下巨物定是难耐,故而想出这等法子好好护着罢了。”
“竟是如此!?”高飞林一副又震惊又受教的表情。
顿时想起当初自家大将军与那高国罗成仁的‘比试’莫名有些羞愧。
难……难道是因为自己那东西小,所以根本没想到这回事?
再想想大将军竟是骑马都会受阻,那得是多大玩意儿啊!
真是,真是看不出来。
高飞林涨红了脸,只觉得自己简直是丢人现眼,当下再不多言,含糊两句羞愧万分的走了。
裴良转头就把这事告诉给了蒙奇几人,然后宗延黎在洗完澡,将那盔甲都拿出去细细晒了,穿着轻甲走出来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蒙奇几人极其诡异的目光。
宗延黎:“……”
“嘿嘿……”蒙奇贼笑着凑了过来,悄摸问道:“将军你那裤裆是怎么缝的,教教我们呗?”
“真有用吗?骑马的时候不磨屁股了?”旁边的霍文启也很是好奇,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宗延黎脚步一个后退,双眸眯起盯着蒙奇几人。
蒙奇一副咱谁跟谁的表情道:“这也没旁人,将军你都别装了,高飞林都跟我们说了!”
宗延黎鼻息略有些凝滞,眉梢略微挑起,约莫是知道他们在说的是什么了,当下神色淡然道:“以你们如今的银钱可买不起棉絮,有什么好学的。”
蒙奇几人听着宗延黎这话,就知道宗延黎竟真是用棉絮缝着裤裆,再听她这话更是大受刺激。
“谁,谁说买不起!”蒙奇当下大怒道:“咱买点旧棉花塞塞也行啊!”
宗延黎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弄的蒙奇大囧,怎好像他们越是没什么越想要显摆什么的样子?
匡行权几人低头闷笑,听宗延黎话语传来道:“休要胡闹了,来看看我军此战所获如何。”
几人闻言顿时收敛了面上调笑,纷纷走上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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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军退至永河南部,所剩兵力不足两万,宗延黎摆开舆图眯眼说道:“永河南部地势坑洼不平,不适宜骑兵行军,再往前就是晋国险关,永河关。”
“当初庆国与晋国对阵,连攻城八次都未能攻陷,而我军无庆国那等攻城车弩,想要攻陷永河关更是难上加难。”宗延黎直起身来如此说道。
“永河关城墙高度是我方关隘的两倍,莫说是钩爪了,就连登云梯都够不着。”旁边霍文启默默开口说道。
宗延黎盯着眼前舆图沉思片刻,目光在那永河关停顿了一下,忽而一笑说道:“我等又为何非要冲关呢?”
她眸中带着几分笑说道:“本将军要‘故技重施’转攻隆丰城。”
裴良闻言一愣:“佯攻?”
旁边霍文启不知像是想到了什么,当下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大将军这次是要真的转攻了。”
虚则实,实则虚。
宗延黎可真是将这用兵之计玩的炉火纯青。
那刚刚才上了一当的晋军,此番再一次得见婺军行此转攻之策,他们到底敢不敢信?
永河关内,那身负箭伤的邬建犴这会儿还在医治箭伤,那诸多军医围着邬建犴,邵伟毅拿来布帛放在邬建犴的嘴边,眼中含着泪道:“老师您千万忍一忍。”
“拔吧。”邬建犴深吸一口气,低头咬住了布帛,对着军医点了点头示意。
那箭矢完全穿透了邬建犴的胸口,需先将背后那一头的箭端剪断,然后几人按住邬建犴的两边肩膀,拔箭的军医额头冒出了些许汗水,用布帛握住了箭矢,然后众人齐齐用力将那箭矢一点点往外拔。
邬建犴死死咬住口中布帛,双目瞪圆好似要鼓胀而出。
随着箭矢拔出,汹涌的血涌出,军医死死按住伤口为其上药。
邬建犴眼眸之中的精神气似乎也随着这一箭拔出而被带走了许多,他满头冷汗缓缓张开口,口中布帛滑落下去。
“老师,老师……”邵伟毅哽咽,伸手为邬建犴擦去额前汗渍。
“婺军动向如何了?”邬建犴甚至没有半点休息的时间,由着军医包扎伤口,一边气若游丝的低声询问道。
“没追来,永河关如此牢固,便是那宗延黎有再大的本事,也断不能飞进来。”邵伟毅咬着牙说道:“只是,我军损失惨重,士气大损……”
邬建犴闭了闭眼,像是想要让自己的思绪再清晰一点,不能在此刻犯了糊涂。
邵伟毅扶着邬建犴说道:“老师您好好休息,学生定会看顾好婺军的。”
邬建犴闻言看向邵伟毅,那苍老的眼中像是仅存了些许欣慰,他轻叹了口气说道:“那婺国兵马不容小觑,你万万上心。”
邬建犴似乎还有许多想要嘱咐的话,但是重伤在身又流血过多,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已经没有力气再言说了,就这么昏昏沉沉的歪靠在椅子上沉睡了过去。
邵伟毅擦去了眼角细泪,站起身来冲着军医等人招了招手,随即转身出了屋外。
“老师的身体如何?”邵伟毅略微皱眉看向军医询问道,语气之中是难掩的忧心。
“邵将军……”那军医也是有些不忍,躬身说道:“大将军年事已高,此番受此等重创,恐怕是再难如以前一样了。”
“这一箭虽未伤及要害,但是那箭矢穿胸而过,震碎了胸骨……”军医说的其实已经算是委婉的了,这老人的骨头怎能与年轻儿郎的比较,又脆又弱宗延黎一箭之威何其恐怖?
骨头震碎都是好的,可偏偏这一箭擦着心脏过去,心脉受震邬建犴能活下来就算是多年为将体魄强大了。
军医面露难色,一副让邵伟毅早做准备的表情。
邵伟毅当下就忍不住了,抬手掩面满眼的悲怆之色,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此事万不可对任何人提及,可明白?”
那军医连忙恭声应下,邵伟毅重新调整了面部情绪这才抬脚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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