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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别一直在处理那艘船上的人,傅轻知道。他没有问过戚别想怎么做,一如戚别不会干涉他选剧本一样。
他全身心地信任着戚别。
这天傅轻出门一趟,回家时戚别正站在窗前讲电话。
“查得到也得查,查不到也得查,公司每年花这么多钱聘请你们,不就是为了应付今天这种场面吗?”
戚别不知在跟谁讲电话,语气非常严厉。
“我不听这些过程,我只需要结果。”
挂断电话后,戚别放下手机,转身朝傅轻走来。
“我回来时发现你不在家。”
傅轻点了点头。说:“今天去我爸那儿了。”他说着脱下了风衣。
时间过得很快,现在已经是五月初了。过去的那一整个冬天里,除了和白遇之吵架分手那次外,傅轻没再生过病。冬天过去,反而被倒春寒吹得感冒了。
他带着些鼻音说:“我爸不久之后又要去出差,我也快进组了,之后都没时间,今天就过去看看他。”
戚别点点头,绷着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吃饭了吗?”
“吃了,跟我爸一起。”
戚别又问:“吃了什么?”
傅轻抬眼看了看他,“吃了吗”这种词在中国人嘴中就像打招呼一样再平凡不过,可从戚别嘴中说出来却让傅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感冒堵住了大脑才会想太多,随口回答道:“叫的外卖,我爸不会做饭,我也……不会做饭……”
“嗯,”戚别收好沙发上散落着的文件,又问,“吃了什么外卖啊?”
傅轻心里的不适又加重了一分,他笑着反问道:“学长吃了什么呢?”
戚别认真背了一遍自己的一日三餐,甚至连哪个菜不好吃没有吃完都如实讲了。
傅轻哑然,掏出手机给他看了点单记录。
晚上睡前,谢明声发了消息过来。
theVoice.:哥哥!
theVoice.:明天一起吃午饭好吗!
theVoice.:一直想请你吃饭!
傅轻看了一眼,问戚别:“你明天去哪儿?”
戚别管着好几家公司,其中有两家都在做总经理,正儿八经是个霸道总裁,平时忙得很。
戚别翻手机看备忘录——他工作太多了,每件事都必须记下来,即使助理会帮他记录,也会提前提醒,但他仍不可避免地依赖着手机备忘录。
“要去公司,下午还要去Y市签合同。”
傅轻“唔”了一声:“明晚来得及回来吗?”
戚别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傅轻正在手机上打字。戚别心中有些不快,说:“能回来,就是可能晚一些,大概十点左右吧。”
“哦。”傅轻锁了手机放到桌上,没再说什么。
戚别等了一会儿,见傅轻没有说话的意思,主动问道:“怎么问这个?”
傅轻懒洋洋地说:“没什么,就是看你最近好久没去公司了,随便问问。”他知道戚别推了很多工作陪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趁着这个机会多问了几句。
戚别说:“以后我尽量下班就回来,有工作就在家里做。”
“那倒不用,”傅轻伸长胳膊打了个哈欠,眼角有些湿漉漉的,“你就正常工作就行了,反正过不了多久我又要进组了。”
戚别绷起下巴,干脆直接问道:“你明天要和谢明声吃饭?”
傅轻没有隐瞒:“嗯,年前就一直约我。”
戚别:“你们很熟吗?”
傅轻想了想,他和谢明声没见过几次面,要说很熟那是没有的。
“也不算很熟吧……就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感觉可以交个朋友。”
傅轻说着,想起谢明声呆头呆脑的样子,笑了笑。
他没注意到,身旁戚别的神色若有所思。
谢明声挺会找地方的,这次约饭的餐厅是一家私人的会员制餐厅,需要带着进入。傅轻路上堵车,晚了一会儿才到。他在门口给谢明声打电话,让他下楼来接。
谢明声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帽衫,下面是黑色的牛仔裤,膝盖稍上面一点的位置拉出了几条破破烂烂的线。
五月初的天气,谢明声这身打扮有些热,他把袖子卷起来,露出小臂。
这是家粤菜馆,汤色清淡摆盘精致,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的客人,很安静。
谢明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递给傅轻。
傅轻现在看到这种东西简直心里发怵,他清了清嗓子,接过来放在一边,问:“是什么啊。”
“票。过段时间我要去参加一个说唱的地下battle比赛,但是那个比赛吧,”谢明声挠挠头,有点害羞地说,“就是那个场合有点乱糟糟的,我想请你看,又怕别人认出你给你惹麻烦,所以找工作人员要了卡座的票送你。”
谢明声眨巴着眼睛,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期待
', ' ')(':“你能来吗?”
傅轻这才拿起手边那张薄薄的纸看了一眼,比赛的名字很有意思,叫goldenmic,比赛那天傅轻已经进组拍戏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进组了,”傅轻夹了一块豆腐放进自己碗里,“可能去不了。”
谢明声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
傅轻不太懂他们那个圈子的规则,问了一句:“是很重要的比赛吗?”
谢明声说:“倒也不算,年底我还会去参加另一个比赛,会在电视上播出的那种,这个就是练着试试,比着玩儿的。”
说是这么说,脸上表情可是明显很遗憾。
傅轻收了票,说:“到时看吧,能请假我就去。”
谢明声开心了一秒又变了脸:“你在剧组请假是不是不太好啊?”
到底还是小孩儿,什么都写在脸上,傅轻看了好笑,忍不住又想逗他,“是啊,请假会被导演骂。”
谢明声赶紧摆手:“那算了,哥哥好好拍戏吧!”
之后他们又聊了些别的,临走时谢明声又提出要送傅轻回家。
傅轻说:“呃,我有车,不用送。”
谢明声“哦”了一声,有点尴尬。他又说:“那我送你去停车场!”
这家餐馆在一条小巷子里,没有自己的停车场,车子只能停进附近的商场里。去停车场的路上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大部分时间都是谢明声在说。
他一会儿说“我看了你那个电影,好好看啊”,一会儿要讨论电影剧情,一会儿说“你那件大衣太帅了”,像个脑残粉一样不停吹彩虹屁。
傅轻不好意思打断他,只能听着。他对这种非常真挚的夸奖一向羞于接受,总觉得不好意思听。
这时,傅轻手机响了,戚别给他打了电话。
傅轻接起来,谢明声适时闭了嘴。他看着傅轻神色柔和下来,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傅轻迟疑着说:“今天不行,中午开过荤了。”
之后对面又说了几句,傅轻才说道:“好,那你路上小心,戚哥。”
哦,是上次那个戚总。谢明声回想着那人凶神恶煞的脸,抠了抠裤缝。
傅轻挂了电话后,扭头对谢明声说:“小谢,我车就停在前面,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谢明声愣愣点了头,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喜悦。帽衫袖子很长,盖过了半个手掌,他的手蜷缩起来,掩盖在宽大的袖子里,短短的指甲揪着袖子内侧的缝线。
他说:“哦,哦。那,哥哥路上也小心。”
他冲傅轻挥挥手,跑走了。
去自己停车的地方时,谢明声走得很慢。他来的时候太着急,没时间慢慢找地下停车场,随便在路边的公共露天停车场找了个车位停下。现在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刻,他的车子在这儿晒了近两个小时,皮质座椅很烫,车内温度也很高。
可谢明声顾不得这些,他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顿时卸了全身力气。他趴在方向盘上,脑子里一直闪现着傅轻打电话的模样。
他在车里安静趴了一会儿,直到管理员走过来敲敲他的车窗示意他缴费,他才坐起来。他脸上有点红,额头有一块儿压在方向盘上的印子。
他沉默着交了停车费。
开出停车场的时候,他眼睛也有些红。
戚别这通电话是告诉傅轻自己这边结束得早,等下就回去,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傅轻非常能管住嘴,白水煮菜吃得很欢,他一周只允许自己有两天吃高热量的碳水化合物。今天中午和谢明声这顿饭已经用掉了一次,因此拒绝了晚上和戚别再吃一顿。
戚别有些遗憾地说:“好吧。”
回城后,他先回了一趟自己家,从卧室床下的箱子里去除了几件衣服,这才驱车前往傅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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