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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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的假期是一年之中时间最长的两个假期之一,普通人大多翘首以盼,不管是出去游玩还是居家休息,都能放松身心。然而对傅轻来说,十一假期意味着无休止的工作。

十月二号晚上十一点多左右,戚别来了。

戚别最近很忙。几年前家里那场变故发生时,他远不像现在这样做事强硬又果断,明里暗里也被人坑了不少次。加上父母治病都需要钱,里里外外花了不少,为了迅速筹钱,他只能卖掉一家子公司的控制权,换了3个亿的现金流。

那家子公司那两年业绩确实有所下滑,可就此剥离出集团体系依然如同削肉割骨。签下投资协议书的时候,戚别母亲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现在,戚别把这家子公司重新拿回来了。这件事前后谈了大半年,终于选在十一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完成了签约。

做完这一切后,戚别在家里睡了个昏天黑地,睡醒后已经是晚上了。

在忙碌的工作间隙,他也仔细思考了自己和傅轻的关系。尽管心里并不愿意承认,但谢明声说得没错,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心里确实抱着一种“我真的好伟大”的施舍感,也确实没有考虑过傅轻本人的想法。

他只是觉得,反正傅轻不会吃亏,他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也因此并不能理解傅轻的愤怒和伤心。直到现在,他也觉得傅轻的反应有点……

小题大作。

但没关系,傅轻这些年一直很洁身自好,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有可能的,只要……

打开门看到谢明声坐在客厅时,戚别大脑是空白了一瞬的。

谢明声身上穿的是傅轻的衣服。他们身高差了几厘米,但谢明声平时就喜欢穿袖子长长的衣服,此刻倒也并不显得违和。

傅轻喜欢穿浅色的衣服,衣柜里没有太多深色的毛衣,因此谢明声身上这件蓝色的羊毛衫让戚别印象很深刻。

戚别捏紧了手心,声音沙哑:“……轻轻呢?”

谢明声听到门响时并没有抬头,他正在埋头改歌词。做歌的时候他一向全神贯注,很难被外界打扰到,甚至有几次傅轻跟他说话都没听到。被傅轻抱怨过一次后,他会给傅轻留个耳朵,但反应也还是很慢。

毕竟大部分心思还是在歌曲上。

刚刚听到门响,他也只是慢半拍地想要说一句“你回来了”。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戚别的质问。

就像晴空万里突然打了个闷雷一般,谢明声一个哆嗦,从沙发上坐起来,手机掉在地上。

戚别可能以为他把自己的神态控制得很好,但看在外人眼里,他完完全全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长时间的疲惫让他眼下乌黑,现在更是连嘴唇都在发抖。

短暂的惊吓过后,谢明声拧着眉看了他一眼,弯腰捡起手机坐回沙发上继续改歌词,并没有理他的意思。

没过多久,傅轻回来了。

这段时间物业在给地下车库进行清扫,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清洁剂,竟然洗掉了傅轻车子上的一块漆。傅轻很是无语,刚刚找了保险公司的人一起过来商量赔偿的问题。

出了电梯发现自家房门开着,傅轻心中警铃大作,走到门口才发现是戚别过来了。

傅轻承认自己是在逃避问题,可他和戚别之间的问题似乎无法可解。

拒绝了这一次,是不是还会有下一次?这份感情在他看来是独一无二的,在戚别看来呢?难道是可以随意转让的吗?

客厅里三个人陷入诡异的尴尬。

最终还是傅轻先开口说了话。

“别站在门口,进来说。”

听到傅轻回来后,谢明声恋恋不舍放下手里的歌词,锁掉手机屏幕。傅轻的这件毛衣领口有些大,手臂举落时隐约可以看到他的锁骨下方也有一串纹身。

是一个日期。

戚别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随后把视线移到傅轻脸上。

他再张口时,声音哑得厉害:“轻轻,我想跟你聊聊。”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坐下,两尊雕像一样立在客厅中央。傅轻垂头看他,手腕内侧的青筋涨得很明显。

“说什么?”

他的心里仿佛在经历一场海啸,面上却仍能保持平静。演戏演了这么多年,傅轻万没想到这些不动声色的经验有一天竟会用在自己身上。

戚别看了一眼谢明声,对他说:“你先出去,我有话跟轻轻说。”

谢明声不情不愿起身,又立刻被傅轻按回沙发上。他抬起头,茫然地盯着傅轻。

傅轻侧过头,视线不知集中在哪儿,话倒是对着戚别说的:“戚别,不觉得你欠人家一句道歉吗?”

戚别凝着眉头,他脸色本就不好,此时更是骇人。他像是没听懂傅轻的话,问道:“我为什么要对他道歉?”

傅轻手还按着谢明声的肩膀,只是手指捏得很紧,最初只是指尖在微微抖动,渐渐地,那点微弱的颤抖蔓延到掌心,蔓延到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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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傅轻粗重的呼吸声,和竭力忍受痛苦的声音。

“你不该跟他道歉吗?不是你把他拖进来的吗?”

戚别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不忍对着傅轻发脾气,只能将怨怒一股脑儿发泄到谢明声头上,“我哪里是把他拖进来?我看他是求之不得,”他转身面对着谢明声,问道,“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喜欢轻轻?”

“……够了。”

傅轻捏着鼻梁,疲惫地闭上眼睛。他低低地说:“他喜不喜欢我,他喜欢谁,他想做什么,都不是你把他卷进我们之间的理由。戚别,你到底明不明白?”

戚别还想再争辩几句,可他感受到了傅轻的痛苦和无奈。面对这样的傅轻,他无法说出别的话语,也并不想事情像上次一样那么难堪,只能闭嘴不再说话。

傅轻松开了握着谢明声肩膀的手,手底下的毛衣被他按出了几道褶皱。傅轻用手指试图抚平那里。羊毛很柔软,被抚弄几下后平整了一些,却并没有彻底恢复原状。

傅轻强迫症一样对着那里摸了又摸,在彻底变得暴躁之前,他被谢明声按住了手。

“毛都快被你薅掉了,哥哥……”

傅轻如梦初醒。他放开那件可怜的衣服,拇指和手指捻了捻,随后拍拍谢明声的头。

“看来我是不能替你讨来一个道歉了。”

道歉只是一种手段,目的是要让戚别明白他们之间的问题所在,这样的道理谢明声怎么可能不明白。可他依然会对傅轻这样的举动心存感激。他抿了抿嘴,主动起身想要离开。

“你们……你们好好聊嘛,我出去一下。”

他没来得及换衣服,只拿了自己的外套,里面还穿着傅轻的毛衣,急匆匆出去了。

谢明声离开后,戚别立刻上前几步,从背后抱住傅轻。

“轻轻……”他用侧脸蹭着傅轻的背,呢喃着说,“你还在生气吗?”

他不等傅轻回答,立刻又说:“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提出那样的提议。当我没说过好么?”

“……”

傅轻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戚别看不到傅轻的脸色,这样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让他心里发慌,他急急地补充道:“不要三个人,就我跟你,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这种话了!”

听到这话后,傅轻紧了紧眉头,无声呼出一口气。他抓着戚别的手臂,扯离自己的身体。明明是高大又结实的背影,此刻无端露出一丝脆弱。

半晌后,戚别听到他说:“来不及了,睡过了。”

戚别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傅轻的背影。

这时,傅轻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眼珠转了转,在客厅里扫了一圈后,回到戚别脸上。那双眸子不管何时都是那么亮,里面倒映着戚别小小的影像。

“……你说……什么……?”

戚别不知自己是怎么发出的声音,甚至无法辨认那四个字是否出自自己嘴里,只知道在问出这句话时,傅轻突然笑了。

他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你这是一幅什么表情?”傅轻疑惑地问,“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戚别竟被他问住了。

是的,这是他想要做的,最初的想法不就是这样吗?

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攥住了,戚别觉得自己无法呼吸,眼前甚至真的出现了由于缺氧而产生的黑点。他的眉毛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喉结滚了几滚。

他艰难地说:“……我……”

他不知自己心里的难受从何而来,只知道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痛过。

……傅轻看向他的眼神也是一样的悲伤。

这样的神情他是见过的,傅轻和白遇之分手的那个晚上,也是笼罩在这样一股悲伤中。

傅轻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他缓缓地问道:“怎么,现在才知道你不想这样?”

“我……”

“这世界不可能围着你转,你想怎样就怎样,不想怎样就不能怎样。”傅轻说话声音淡淡的,语气中的惆怅和惘然却无法掩饰,“没有这样的道理。”

戚别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云端一样脚步发软。

傅轻盖住他的眼睛,遮挡住了视线。他觉得傅轻和他说话的声音非常遥远,可耳边分明就是傅轻的气息。

“来不及了,戚别,我昨天跟谢明声睡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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