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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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除了有紧急的事情必须白遇之回去处理,其余时间他都待在医院里,一副吃住都跟傅轻在一起的样子。

这天早上,南南打电话说等会儿会过来。傅轻立刻想到上次白遇之跟他讲过的话,琢磨着怎么委婉地给南南放个假。

戚别虽然不在上海,但他经常会给傅轻发消息,通常都是说一些后续工作的处理,傅轻听他的意思,那些原本安排在春节之后的、比较紧急的工作都已经处理好。戚别让他别担心,也不用管这些,安心养病就好。

但是……傅轻悄悄打量着南南,他觉得南南脸色看上去好像更差了,整个人几乎是摇摇欲坠的状态。

他冲白遇之使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他单独和南南聊聊。南南坐在一旁低头削着哈密瓜,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削好后她把小碗递到傅轻手上,又把小叉子递给他,随后坐在椅子上,闷声不说话。

傅轻有些奇怪地问:“你以前也不爱说话吗?”

南南一愣:“我没有不爱说话啊。”

傅轻:“你这几次来都不跟我说话。”

“没、没有!怎么会呢?!”南南慌了,“我,我就是……我……”

她颓然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啜泣。

有些事傅轻忘记了,她却一直记得。

傅轻为人没什么架子,平时也不喜欢太多人跟着,人又没什么难伺候的毛病,别人都觉得他只带一个助理,要做的工作肯定非常多。但南南大部分时候并不觉得辛苦,反而因为傅轻没有乱七八糟的坏毛病,她的心理压力比别的明星助理要轻松很多。

出事那天,刚巧撞上南南生理期的第一天,女孩子那几天都有些痛苦,南南无精打采坐在一边,觉得下腹和腰部都又酸又痛,加上北京冬天风大,她裹着军大衣依然觉得冷。

风实在太大了,傅轻的头发被吹得乱飘,不得不停下来让化妆师再喷些定型水。女演员也示意导演想补下妆,于是剧组短暂地休息了十分钟。

等待女演员补妆的时候,南南凑过去和傅轻说:“傅轻哥,我去买杯奶茶,实在太冷了。”

他们拍戏的地点在某处大学,临近春节,学生和老师都已经放假回家,周边的小吃店铺也都关得七七八八。南南本来想着大学附近理应随便什么地方都能买到奶茶,出来转了近十分钟却没看到任何一家开门。

她无奈极了,决定还是回去叫外卖。正在往回走时,接到了剧组工作人员的电话。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傅轻哥,我真的,真的只有那一次不在。平时你拍戏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等着……”

她趴在傅轻床头,哭得声音嘶哑:“怎么会这样啊……我回去之后就看到你出事了……”

最初那几天,对傅轻的担忧超过了一切。随着傅轻伤势渐渐好转,确定他没有危险、也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后,心里的愧疚和懊悔快要把她吞噬。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那么馋,那天非要去买什么该死的奶茶。”女孩哭得毫无形象,脸颊一缕头发被眼泪打湿贴在鼻尖,她也顾不上,“后来你醒了,我每次来看你,我、我看见你就觉得羞愧……”

傅轻耐心听着这些语无伦次的话语,他拍拍南南的头顶,说:“又不是你把我推下去的,又不是你把板子弄烂的。这些又和你去买奶茶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那天你哪里都没去,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对不对?”傅轻从另一边的床头柜拿过抽纸盒,抽出几张纸塞到她手里,“这些根本是毫无关系的事情,为什么要揽到自己身上呢?”

南南接过抽纸。她今天没有化妆,素着的脸更加憔悴。傅轻看着她擦干眼泪重新变回沉默的样子,思考许久,轻声说道:“忙完手上的事情,给自己放个假吧。”

他看到南南又一次变得惊慌,知道她可能是误会了,赶在她又一次落泪前补充道:“你太累啦,你看看你,黑眼圈这么深,该好好休息了。”

“工作的事情我们让学长去弄嘛,我们都不管了,”傅轻冲她狡黠地笑,“让他去烦恼吧。”

最后,傅轻又委婉地说:“如果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看医生哦!”

南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临走之前,南南听到傅轻问:“这一次,我是不是让你们都很担心?”

他把“你们”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南南摇头:“大家爱你才会担心你。”她用纸巾擦着酸痛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大家都很爱你的。”

傅轻和南南说话的这段时间,白遇之也没闲着。他去了一趟傅轻家,拿了一些换洗衣服和傅轻常用的东西。

白遇之的审美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傅轻,特别是穿衣和装修风格上。白遇之不需要太费力就能知道傅轻摆放东西的习惯。

他找了一些傅轻常用的护肤品,又拿了几本书,简单找了几件干净衣服,就准备回医院了。

临走前,他的余光瞥到了傅轻用来摆放奖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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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傅轻出道以来各类奖项拿的不少,只有最佳男主角的奖杯只有一座。他的粉丝有时喜欢玩梗,说傅轻倒霉,陪跑了这么多年,但实际上,像他这个年纪的男演员多半才刚开始转型,连提名的都很少,更不必说真的得奖。能做到傅轻这样,早已经能称得上是同龄演员的佼佼者。

白遇之把那座奖杯拿下来。那上面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看上去是经常擦拭的模样。他想了想,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准备回去给傅轻看。

放置奖杯的格子下方有一个小抽屉,一猜就是傅轻用来摆放重要物品的地方。从前,他们一起租房子住的时候,傅轻也有这样一个小抽屉,里面装的是一些体积不大、但他颇为重视的小玩意儿,白遇之曾经在里面翻到过自己为那个糖葫芦一般大小的雪人剪的小围巾。白遇之拿这件事取笑过他很多次,每次都以被傅轻狠狠收拾一顿作为结束。

白遇之有些犹豫,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还能打开这个小抽屉。

我就看一看,把这些也拍下来拿给轻轻看,万一他想起来什么呢……白遇之忐忑地想着,伸手抽出了抽屉。

大约是因为搬进来时间不久,这个小抽屉看上去很是空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白纸背面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傅轻的笔迹:XX年XX月XX日,甜甜画的一家人。

白遇之小心把纸打开,里面歪歪扭扭画着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

是他们一家人。

白遇之看了心酸,草草拍了一张,又把这张画按照原样折好。

抽屉里还有一些眼熟的物品,例如傅轻拿到第一笔片酬后买的手表,傅轻大学时班主任为他推荐的编剧名片等等。

在这些物品的最下面,是一个蓝色的首饰盒子。

白遇之呼吸一窒。

这是……

南南一直等到白遇之回来才离去,临走前,她对傅轻说:“今天是周二,我下周一回来继续工作。”

傅轻还想让她多休息几天,但她坚持不用,傅轻只好说:“那好,你自己注意身体。”

南南离开后,傅轻问:“你去干嘛了呀?怎么去了这么久。”

白遇之:“去了一趟你家,给你带几件衣服。”

他慢慢地把东西收好,然后坐到傅轻身边。

“还看到了一些你的小秘密。”

白遇之挑起话头又不肯好好说,只把手机里拍的几张照片给他看,急得傅轻抓他手背。

白遇之丝毫不为所动:“你看,这两个奖杯是同一次颁奖典礼拿到的,也是你出道之后第一个奖。还有这个……”

他把照片一张一张翻过去,依次数着这些物品的来历。

翻完了最后一张,白遇之锁了手机屏幕放回口袋。他盯着傅轻,拉过身边的被子盖在傅轻手上。

手背被遮盖住,傅轻看不到,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一个冰冷的物体套入了自己左手的中指。那物体是个圆环,在套入指节的时候有一丝丝的紧,跨过指节后,非常顺利地套在了中指根部。

傅轻把手伸出来。

他的中指带着一颗六爪钻戒,那颗钻不大不小,即使戴在男人的手上也不显得突兀或奇怪。

白遇之伸手握住他,低头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那枚钻戒在傅轻手上只戴了几分钟,他还是觉得奇怪,没过多久就摘下了,好好地收进首饰盒里。睡前他又把那个首饰盒拿出来,看那颗钻石闪着五彩的光。

他不需要询问就知道这是白遇之送的,潜意识里甚至知道这枚戒指是因为白遇之吃醋,因此买来送给自己的。

傅轻揉了揉太阳穴,记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想得很累,能想起的仍然只有一些碎片。

那晚,白遇之像前几天一样留在病房里睡觉,只是在傅轻的默许之下,睡在了他的身边。

那一晚,一向睡眠质量极差的白遇之很快睡着了,而傅轻则失眠了很久。终于陷入沉睡后,傅轻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那枚钻戒像是一块关键的拼图,串起了一些记忆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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