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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果然很快就来安排傅轻出院的事了。
出院当天,田叔叔和姜英带着甜甜也来了医院。田叔叔热情地说:“傅轻,这段时间回来家里住吧?”
傅轻冲他礼貌地笑笑:“不用了,甜甜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学了,假期还剩几天,你们多陪陪她。”
这番关于傅轻究竟回哪里住的讨论,直到白遇之办好了出院手续、几个人都拿好了傅轻的行李时都还没决定好,田叔叔一再要求傅轻和他们一起回去,而傅轻则是一再的拒绝。到最后,双方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白遇之远远看到他们还在说话时脸色就很不好了,他把手里的各项单据折好放进手袋,正要走上前,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
他回头一看,是戚别。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决定先暂时不和对方计较。
戚别扬声说:“订好的复健仪器都搬到傅轻那儿了,还是回他自己那里方便些。”
戚别说话语气本就冷冰冰的,他也没有什么该尊重一下田叔叔的想法,说话时不管是表情还是措辞都让人十分火大。
他自己平日居高临下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田叔叔则敏锐地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不满,脸色顿时耷拉下来。
被戚别这么从中一打岔,傅轻倒是顺顺利利坐上了自己的车。下楼时,谢明声和南南已经开了他的车过来,就在停车场等着。
傅轻新奇地坐在后排,左摸摸右摸摸,问:“这是我的车啊?”
白遇之把他的行李塞进尾箱,跟着坐到他身边,回了一句“是啊”,说完他看到谢明声从后视镜中看他,两人淡淡对视一眼,白遇之把“我们一起买的呢”这句话吞了回去。
出发前,戚别从隔着车窗冲傅轻挥手,“回家之后好好复健,但也别太累。我可能还要在工厂那边待一段时间,但我会抽空来看你的。”
傅轻把车窗按下来,下巴放在上面,冲戚别笑:“嗯,你去忙吧,有小白和声声帮我呢!”
戚别笑得很核善。
尽管之前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但真的走进家门的时候,傅轻还是感到了一丝丝的不真实。
“为什么这么大啊?为什么有这么多房间?这么大的房子谁来打扫啊,不会是我自己吧!”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其他几人扫地抹灰收拾,对一切都感到好奇。
南南走过来打开了电视,连上信号放了一个视频。
就在前几天,剧组终于发了一则声明,对傅轻和当时一起出事的女演员致歉。致歉声明言辞恳切,承诺会追究相关人士的责任,同时宣布无限期暂停拍摄,直至两位演员完全伤愈,由此造成的损失全部由剧组自己承担。
这则致歉声明虽然谈不上避重就轻,但也确实回避了傅轻和那位女演员的伤势。网民都不傻,看到“暂停拍摄”“等待伤愈”这样的字眼,多少都能猜到两人受伤不轻。傅轻的粉丝这边情绪倒还好,他们一早就知道傅轻年前出了点事情,也都知道傅轻现在恢复得不错。
另外那位女演员的粉丝逆反心理就很严重了。这则致歉声明下面的评论根本不能看,全都是她的粉丝讨要说法的话语。
致歉声明的热度仍在持续上升。
“说是等待伤愈后再重启拍摄,但如果傅轻哥你不想再拍了也没事,戚总都和剧组那边谈过了。”南南说。
傅轻犹豫了一下,说:“到时再看吧。”
比起想不想拍,更重要的是还能不能拍。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能表演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记忆障碍何时才能恢复。
想到这点傅轻有些忧郁,丧丧地倚在沙发上。
白遇之站在沙发后方,从上方倒过来看着傅轻。他知道傅轻在纠结些什么,可这些事情实在是他们无法干涉的,谁都无能为力。
他拍拍傅轻的脸,轻声安慰道:“别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复健,之后的事情先不急。”
*
傅轻腿上的石膏打了也有近一个月了,他在医生的帮助下开始做些简单的恢复训练,白遇之和谢明声会轮流来陪他。
但受伤之后傅轻会有点莫名的娇气,经常做不了一会儿训练就喊腿疼。而白遇之又很明显是个没什么头脑的人,听到傅轻喊疼就会紧张,康复训练也随之中断。
在这一点上,谢明声要稍微理智一些,至少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询问医生的意见更加权威。医生委婉地表示,康复训练多少都会有些疼痛,毕竟有一段时间没有活动过,身体需要适应一下。但现阶段进行的训练,都是最最基础的。
言外之意就是,别管他,让他练。
但这有什么用呢?他和白遇之的区别大概在于,后者会在傅轻第一次说疼的时候就过去亲亲抱抱安慰他,而他能坚持等到第三次。
总之,在这两人的“监督”下,傅轻的康复训练进度缓慢。
不知不觉,两周时间就这么被傅轻混过去了。
后来,戚别听医生汇报情况的时候,疑惑地问:“
', ' ')('是我记错了吗?我怎么觉得这几个训练项目出现很多次了。”
他虚心求教:“我不太懂这些,这几个训练项目会持续很久吗?”
医生无奈,客气地说,病人可能对疼痛的感觉比较敏感。
当天晚上,戚别安排好工作,独自开车回上海。
之后的几天,傅轻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疼。”
戚别看向医生:“医生,还可以继续吗?”
医生不停冒冷汗:“理论上是可以的。”
“轻轻,那再坚持一下好吗?”
傅轻:……
倒也不是真的疼到难以忍受,只是太久没使用过的右脚绵软无力,每次训练结束后都会酸胀很久。第一次喊疼的时候是真的疼,后来他发现,只要他说疼,白遇之便会纵容他减少训练量,久而久之就有了偷懒的念头。
现在戚别来了,该做的训练一个都不落,一开始傅轻真的有些受不了。那天结束后戚别送医生离开,回来后看到傅轻坐在沙发生闷气。
他不知傅轻在气什么,走过去单膝跪在沙发上,放柔声音问道:“轻轻,怎么了?”
傅轻看他一眼,别扭地转过身去背对他。
戚别迟疑着问:“刚刚真的很疼吗?”
傅轻没法点头说是,没有那么疼,至少没有疼到无法忍受,但就是心里别扭。傅轻觉得自己这时就像是在无理取闹,所以他闭了嘴,没有说话。
戚别等不来回答,心里开始打鼓。刚刚他没想太多,只觉得应该相信医生的判断,又害怕傅轻真的觉得哪里不舒服。他挪动着膝盖,和傅轻挨得更近,又问了一遍:“轻轻,是不是真的很疼?还是哪里不舒服?”
傅轻被他问得烦了:“没有。”
戚别一向不会应付这种场面。他学不来白遇之那样跟傅轻撒娇发嗲,也不会像谢明声那样动不动就和傅轻哭唧唧,他的脑回路也根本理解不了“既然没有疼到受不了那为什么不想复健”和“为什么让你复健你不愿意”这种问题。
他手足无措地待在原地。
傅轻问:“我中间想休息一下不可以吗?”
“等你做完可以尽情休息啊。”
傅轻语塞,想了半天,最后干巴巴地说:“那,我就想中间休息一下,不行吗?”
“可以,但是……”戚别面露为难,“你可以告诉我你想休息,如果你说疼,我只会担心医生给你安排的训练是否合理。”
傅轻气急:“那不就显得我总在偷懒!”
“合理的休息也不能完全算是偷懒吧,只是……”戚别还有些别的想说,但看到傅轻的表情,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傅轻又说:“我以后会好好做训练的,你放心吧。”他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一蹦一跳回了房间,给戚别留下一个背影。
“学长回去忙工作吧,我自己能做好复健。”
戚别茫然地跪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又搞砸了什么。
傅轻原本的房间在楼上,但由于受伤的腿不方便,暂时搬到了楼下一间小小的杂物间。他习惯睡的大床搬不进来,只能从客卧搬了另一张床过来。这张床比单人床稍宽一些,但不适合挤两个人,因此,白遇之和谢明声这几晚留宿时,都在旁边搭了折叠床睡。
这晚,白遇之听到傅轻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没睡着。
他出声问道:“轻轻,失眠吗?”
傅轻和他不一样,并不是入睡困难的体质,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
傅轻闷闷地“嗯”了一句。
白遇之从折叠床上坐起,伸手开了远处的落地灯,问道:“那我陪你说会儿话?”
傅轻睁着一双大眼睛,眼中毫无困意,他把被子掀开一个角,自己又往后退了一点,示意白遇之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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