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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村,位于山东威海境内,村里有两百多户多村民,其中有八成以上的村民是靠海为生的渔民。村子虽然不大,却仍有一家小酒肆。酒肆位于村中一处渔港边上。酒肆的名称有些古怪,叫梦乡居。说是酒肆,其实也就三、四张桌子,两个伙计和一个醉鬼。
醉鬼是酒肆的老板,姓什么没人知道。许多人只知道,这个酒鬼是个外乡人,大约二十年前来到清平村,先是每天来酒肆喝酒,每次喝都会醉,每次醉就睡在酒肆的长条椅上。有一次,酒肆的老板开玩笑说:“你天天喝酒,天天喝醉,这酒肆都快成你家了,要不,你就把这家酒肆卖了算了。”结果,那个酒鬼居然挣扎地从长条椅上坐了起来,不知从哪摸出一锭金子,甩给了酒肆老板,喃喃说了句:“酒肆是我的了。”说完后,又倒在长椅上呼呼大睡。
从那以后,酒肆就真的成这这个酒鬼的了,原来的老板走了,两个伙计都留了下来。因为,这个酒鬼不但每个月准时给他们发利钱,还不管酒馆的经营,两个伙计几乎就是酒肆的当家人。他们虽然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老板,但却都喜欢这样的老板。
酒鬼其实每天只做三件事,起床,喝酒,发呆,不过,有时他也会和来酒肆喝酒的客人聊上几句,话题大都是村中那个寡妇的屁股翘,哪个人家的闺女俊之类的。
邻村有个叫陈不二的恶霸,仗着会些拳脚功夫,经常到清平村闹事,有时调戏调戏村东头的寡妇,有时欺负欺负村西头的老头,村里人都敢怒不敢言。陈不二每次出村前,总会来酒肆喝顿酒,之前的那位酒肆老板在时,他偶尔心情好,还会给点钱,可酒鬼当了老板后,陈不二还是会来喝酒,却一次也没给过钱。两名伙计有时看不下去,会去讨要,给果被打了几次后,便不再吭声了。反正吃亏的是老板,又不是他们,他们不想管这个麻烦。而做为老板的酒鬼,不知道是害怕陈不二还是不想管这种事,反正一次都没见他说过话。
时间久了,陈不二的气焰更加嚣张了,有时不但白白喝酒,临走时,还会顺手叫人带上几坛酒回家。酒鬼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现。陈不二有时得意时,还会和人吹牛说这家酒肆的老板,其实就是只瘟鸡,没胆子,以后高兴了,说不定就把酒肆抢过来,自己经营。来酒店喝酒的客人们,也都觉得这个酒鬼没用,是真的一点种都没有。慢慢的,一些客人也开始拖欠酒钱或者干脆也吃起了霸王餐。可酒鬼依旧不管这些,每天照常喝酒、睡觉、发呆。
大家都以为,如此下去,酒肆没多久就会关门,连店里的伙计都是这么认为的。他们甚至都开始打断自己的后路了。可酒肆却这样一直开了10多年,不但没有关门,两个伙计每年的利钱还会上涨。到了酒肆要采购食材时,酒鬼还会拿出银子给他们,而且,每次还会剩下不少银子,当然,这些银子最后都到了两个伙计的腰包。有钱拿,有外财挣,两个伙计便没了二心,一心在这家酒肆工作了。
今天,酒肆来了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渔村开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有这么打扮阔气的客人。客人进门时,酒鬼还在睡觉,两个伙计急忙上前招呼。华服公子一边摇着扇,一边喝着酒,时不时还看看正在睡觉的酒鬼,似是想等酒鬼醒来。可不知为什么,今天的酒鬼仿佛睡得特别沉,眼看天都快黑了,酒鬼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那名华服公子似乎也并不着急,继续让伙计加了菜,添了酒,慢慢地吃着。
两名伙计见酒鬼迟迟未酒,也有些紧张,分别两次来到酒鬼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其呼吸均匀后,这才放下心来。眼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华服公子结了账,转身出了酒肆。华服公子刚刚离开不久,酒鬼居然醒了,他睁着惺忪的睡眼,朝着门外看了一会,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叫伙计拿来几个小菜和几壶酒,独自喝了起来。这一喝,居然喝到了下半夜,两位伙计实在熬不住,先后去睡觉了。第二天他们醒来时,发现酒鬼老板又在长椅上呼呼大睡起来。
伙计打扫了一下酒肆,便开门做生意。大约晌午时分,那名华名公子又来了,依旧是喝着酒,吃着菜,不时看看睡在一旁长椅上的酒鬼,到了天黑了,便又结账走人。而酒鬼老板便会在此时,准时醒来,喝酒吃菜。
如此三天,两名伙计都有些奇怪了,他们甚至怀疑这华服公子和自己的酒鬼老板是不是商量好的,每次一个刚走,一个就醒,一个刚来,另一个就睡。直到第四天,华服公子又喝了一天酒,突然,他高声叫道:“伙计,店里有没有牛肉,新鲜的生牛肉。”
伙计急忙上前,询问华服公子是不是要吃牛肉。华服公子摇了摇头,却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他想亲自下厨,做一道菜。两名伙计起初不肯,但当华服公子将一锭一两重的银子塞到他们手里时,他们顿时兴高采烈地应允了。
华服公子让两个伙计等在厨房外,自己拿到生牛肉后,独自在里面忙活。两个时辰后,华服公子抱着一大锅牛肉汤,重新回到了酒桌上。他却没有品尝自己精心烹饪的汤,而是将锅的盖子打开,自己继续喝着酒。
两个伙计看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异常,便不再多想,立于柜台旁,等着华服公子结账走人。可过了一会,华服公子没走,酒鬼却终于醒了。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随后两伙计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怎么回事,酒鬼竟坐到了那名华服公子的旁边。而且,居然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碗,打了一碗牛肉汤喝了起来。
华服公子却似是什么都没看见,依旧自顾自地喝着酒,吃着小菜。酒鬼一口一口慢慢地品着牛肉汤,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东西。喝着喝着,两行热泪居然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十多年了,两名伙计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的这位老板如此有兴趣的吃东西,而且居然还会流泪,他们也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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