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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垚脾气来的虽莫名其妙,温淼根据其言语大致也可以推测出一二。
就是不知他脑补了什么,把自己难过成这样。
温淼看着他,眼底铺着一层层的温柔,沉默的听他发泄心中的屈。
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要好。
只怕他一直忍着,忍到最后就像这样,定时炸弹悄无声息的爆了。
盛垚此生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就算发脾气也是仔细观察着别人的脸色。
只有这次。
他实在是崩溃了,挤压多年的委屈、对未来的迷茫和将要失去温淼的恐惧,通通化成语言的利刃,听在温淼的耳朵里,划在盛垚的心上。
命运何其不公。
有的人生来是世界的财富,有的人被世界遗弃。
有的人一出生便享受爱,有的人穷尽一生追寻爱。
温淼去浴室拧了条毛巾来给他擦脸,跟助理要的半杯温水塞到他手里。
他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一时间喉咙哽住整个人惴惴不安,耷拉着眉眼,不去看她。
温淼帮他擦了脸,将小孩过于纤长以至于粘连在眼睑上的睫毛拨开,掐掐他水嫩嫩的小脸,柔声道:“就这样?这就说完了?”
盛垚心里揣了只兔子,正七上八下的跳。
闻言连水都不敢喝了,苍白着一张脸,透过重重水汽看向温淼,悄悄捏住她衣角直摇头:“我错了,不敢了。”
小小的呜咽,可怜兮兮。
他都不敢回想刚刚自己是有多么面目可憎,那副尖酸刻薄的怨妇嘴脸让他恨不得当场死亡。
“你骂我吧,打我也行,真的!你别生气好吗,我再也不乱发脾气了。”他心中惶恐,又怕惹她厌烦,连哭都不敢哭了,泪水刚一流下就急忙抹去。
“我说的都是气话,气话不能当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温淼……”
他颤着嗓子叫她,一字一句皆是道歉。
何至于呢?
温淼把他掰正身子冲向自己,动作轻柔一点点把脸上乱七八糟的的泪痕擦干净,眼底的温柔满的要溢出来。
捧着他的脸,十足十的耐心:“听我说盛垚。你不需要道歉的。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需要宣泄的时候,而且我也很愿意听你说出不满或者觉得不舒服地方,和我在一起你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更别说打你骂你了。”
“可是发脾气是不好的。”盛垚还是摇头,并且眼泪有越流越凶的征兆。
“胡乱和别人发脾气是不好的。”温淼揽着他亲亲,一点一点的讲:“但盛垚不是胡乱发脾气,我也不是别人,所以偶尔的话没关系,对不对?这只是一种情绪的宣泄,而且还是必要,只要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人一起就都不是问题。”
温淼顿了一下为他揩去泪珠,她们坐在沙发上相拥,温淼的鼻尖亲昵的蹭蹭盛垚额头,温柔的不像话:“如果非要说我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那就是你什么都不说,你不说我才会不高兴,我就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样我们才会渐行渐远,这不是你想要的,对吗?”
“不是!”
盛垚立刻看她,头摇的像个拨浪鼓,生怕慢了一步就被盖棺定论,浓浓鼻音听的人心都化了。
“我不想的,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你呀。”
眼仁乌黑,在他哭过之后更是亮的惊人,浓雾褪去是黑白分明的单纯。
“可是……”盛垚着瘪嘴,欲言又止。
他一方面觉得她说的不对,如果通通说出来她怎么会不厌恶自己。发脾气也是这样,没有人会喜欢经常发脾气的人。
可她说的渐行渐远真的威胁到了他,盛垚左右为难,只好拼命摇头。
温淼把这个小拨浪鼓按在自己肩膀上,果断道:“哪有什么可是,喜欢我就对了,你喜欢我和我妈妈有什么关系?况且我妈妈不是不喜欢你,是她还不了解你,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这么美好的盛垚呢?”
盛垚又想哭了,颤着嗓子好不可怜:“没人喜欢我,只有你喜欢我,呜~”
“诶呦,行了行了!”温淼赶忙把人抱住了给顺顺后背。
她都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泪腺这么发达,说哭就哭跟那水龙头一样,又无奈又好笑:“多大点事啊,你说你,死都死过一回的人,这点事儿算什么呢。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盛垚,和我在一起是为了惹自己伤心的吗。放不下过去没有将来的,如果两个人不能开诚布公,就算真有那一纸婚约,也不会长久啊。”
她说的直白,直白到让盛垚哽了嗓子大脑翁地一声懵了。
“……你什么意思?”温淼看不见的地方盛垚脸煞白煞白的,眼睛很红,盯着虚空。
僵直的身躯和艰涩的声音昭示着她这句话对其主人带来的影响。
盛垚发现腕表下的被他竭力隐藏的狰狞又开始发烫,甚至愈演愈烈让他整个手都开始颤抖。
', ' ')('发狠的握住拳让颤抖平息,盛垚退出她的怀抱,扯了扯嘴角,出奇的全身开始柔软起来,连带他的思维,此时无比清晰:“温淼,你在说什么呐?”
他声音很好听,软软的叫她,又清清朗朗地说完这句近乎撒娇的话,末尾还拐了个弯,平白地勾人。
温淼是觉得话不要说得太直接、太清楚,给彼此留一个较安全尊重的距离,其他的事你心里明白他未必不知晓。
她顿了一下,委婉的:“你手上的疤,还有对于某些事……我也不是瞎子呀盛垚。”
“我……”盛垚伸手想抓她的,刚抬起来又放下了,想解释又无法否认事实。
温淼见状叹口气,抓过盛垚的手十指相扣,俯身亲亲他,用行动告诉这个被吓坏了的小家伙这没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过去,你可以不说,这没什么。但问题是你真的把它放下了吗,还是藏在心里变成刀子,时不时扎自己一下?”
“可我忘不了啊,我不是不想忘,我也想干干净净的,我也想生活在平凡但是很幸福的家庭里,可是我没有。我忘不掉了,我真的忘不掉,我努力过,但是有时候它就是控制不住会跑出来,它发生在我身上啊,你懂吗,你不可以因为这个怪我,我不想的……”
他说着又开始哽咽,慢慢开始语无伦次,抬手抹去流出来的泪水,盛垚很努力很努力的和她解释。
说那些过去已经成为了他的烙印,他并不是没有抗争过只是效果甚微。
他甚至活的很茫然,每天随波逐流不知道该干什么,连工作都是公司给安排,十几二十天拍完赶下一场,三十八线小新人那里值得人家结交呢,世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他真想每天只围着温淼转,只是给她洗衣做饭,在她工作帮忙递上一杯水都会觉得好幸福。太过渴望她,所以只要能被她需要着,无论好坏盛垚都在不在乎,只是不可以失去。
不可以失去温淼,谁都不可以让他失去温淼。
盛垚心中一片荒芜,眼里也漫过上幽暗的光,近乎癫狂的叹道:“你说的对,大不了就再死一次,总不会有比那更差的了。”
“你!”温淼哑然。
怎么就说不明白了呢!
她黑了脸,沉着声音:“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一遍。”
窗外有一群鸟飞过,振翅时带起烈烈的风声,屋子里一片寂静,只见温淼话音刚落,登时,盛垚身上淬着毒的尖刺消失了,眼神也绵软起来。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心里还是惧怕一向好脾气的温淼跟他冷脸,心知她讨厌什么,也悔恨自己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口的话,跟着站起身,拉了她的手摇头:“我什么都听你的,温淼,温淼你别生我的气好吗,我有点害怕了。”
盛垚总是有本事让人心软。
精灵一般的面孔,说话间眼睛就红了一圈,尾音刚落晶莹的泪珠也跟着落下来,再软着嗓子叫你的名字,纵使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忍心了。
温淼心中叹息,还是舍不得苛责他:“我不是叫你忘了,是叫你别把那些事看的太重!”掐掐小孩被泪水打湿的脸颊,恨铁不成钢地:“你不是有我吗,怎么这个时候不说‘温淼,你帮帮我啦’,还说想和我结婚,还什么都憋在心里觉得我讨厌,这是想跟我结婚的态度吗?”
盛垚眼角湿濡但还是乖乖的应答:“我不会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保证过了就要做到。没人教你的我来教你,你在我心里是最干净的小孩,也会是最幸福的小孩。你不说的我也不问了,这事咱们就翻篇,以后啊把你的小情绪都吐出来,我不嫌你烦,所以别成天死啊死啊的,做个向阳而生的人,好吗?”
盛垚抿着唇往她怀窝里钻,脸贴在她身上蹭,嘟嘟囔囔:“你就是阳光,我的阳光。”
“啧。”温淼弹他的头,“好好说话!”
盛垚蹭的更欢,还理直气壮的:“有你在的地方就有太阳,我没说错!”
“切~”温淼无奈,揽着他往卫生间走。
盛垚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呢,就笑嘻嘻的:“那我这个态度能跟你结婚了吗!”
温淼:“……”
一把将人按在盥洗台上,打湿毛巾给他擦脸,全程盛垚都不配合,像一只怕水的小猫,挣扎着想要逃离主人的魔爪。
“你说呀。”羽睫浓密纤长瞪着温淼,嘟着嘴,很不满意。
“你真想结婚?”温淼睨他一眼。
“想啊,做梦都想!特别特别的想!”
“行,那先见家长吧,正好我妈没走呢,明天跟她一起回京。”
“啊?”盛垚傻眼了,喃喃自语:“这么快吗……”
直到温淼走出卫生间,他才后知后觉的追上去。
扑到温淼身上,他眯着眼露出讨好的笑,撒娇道:“只有我们俩结婚,不见家长行不行啊?”
甚至还言之凿凿的保证:“我一点都不贪心,我只要结婚证不要婚礼,真的,我发誓!”
', ' ')('温淼背对他挥挥手完全不搭理他,按了铃叫助理进来收拾盛垚鼓捣出来的东西,抽出要用数据顺便将电脑打开,对着盛垚颔首:“等我下班,今天出去吃。”
“啊?想你又要走!”盛垚哀嚎:“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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