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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淼的家在首都,一个四季分明的城市,那里房价很贵,生活很累,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洺京,一座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城市。
盛垚生在南方的小城,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离棉城五百多公里的海滨城市禾安,于是就遇到了温淼。
他对于洺京的印象就是很强烈的“优越感”。
他从前有位老师,是从洺京念完大学回来的,一口独特的卷翘音在他每次说话的时候都能极其高昂,然后一群人就会叽叽喳喳围着他恭维,老师的头颅就会扬的高高的,那股子优越感令盛垚咋舌。
这次温淼说带他回家过年,盛垚提前40天就开始紧张。
上飞机前手心就开始出汗,脸色肉眼可见的白,实在没办法,温淼搂着人强制拘着睡一觉才算完。
一下飞机盛垚就惊了,这也不是洺京啊。
“我们不去你家?”盛垚脸色微妙,说不上来,就是松了口气,但更多还是失落。
“去,但要先接个人。”温淼牵着裹成熊的小孩往外走。
盛垚听说北方冷的不像话,非要拿三个行李箱的羽绒服,温淼一脸无语的把他拍回去,说家里什么都有,你要带这些东西就不回去过年了。
连哄带吓唬人的,最终盛垚委曲求全,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裹成人形大熊才肯出门。
“接谁啊?”盛垚努力从宽厚的围巾中挣扎出来,他带了口罩,口罩被蹭歪了位置,盖住了眼睛。
温淼贴心的帮他整理好,口罩也拉到不会挡住视线那么夸张的位置,手里拎着盛垚誓死抱住的见面礼——那可是他用生命换来的——一手拎着庞大袋子,一手抱住温淼的大腿装可怜。
“接我弟弟。”比起盛垚,温淼就穿的简单多了,她一手牵着“熊”,一手拿着“熊”的礼物往外走。
“嗯?”盛垚奇怪的问,“你弟弟不在洺京念书吗?”
前几天他拉着温淼细细盘问,恨不得把她家七大姑八大姨都认个遍。
对于她弟弟,盛垚还挺在意的,从她言语神情中看得出,温淼很重视她弟弟,比起说她父母,提到温炀时神情真切了不止一点半点。
“孩子淘气,今年自己考的尚岩中学,考上了就来了。”她嘴角含笑,说起弟弟时比说她自己的荣誉还骄傲三分。
盛垚迅速瞥她一眼,敛下眉没有作声。
是,尚岩中学很了不起。
这所高中的招生标准就高的吓人——非品学兼优不招;非家境良好不招。
之所以这么狂,还在于学校本身的实力。
简单来说——放眼世界能排的上号的大学,每年录取的人里必有尚岩学子;社会各界高精尖人才十个里有八个毕业于尚岩中学。
曾经有人统计过,每年高考排大榜,尚岩的学子直接包揽前一百。
一百里是不含不参加高考的一群人,例如保送生。
由此可见,温淼的弟弟能自己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是多值得骄傲的事。
但也没必要这样吧,好像他是什么外人,拿自家孩子的成绩跟他炫耀。
“啊,那可真不错。”盛垚脸上没了笑,点点头说道。
不是别的,就是,听她用那么骄傲宠溺的语气跟他描述别人就不舒服,闷闷的,微妙的嫉妒笼罩着他,让人心口发酸。
又觉得自己挺差劲的。
那又不是别人,是她弟弟啊,比你重要也是应该的吧,对人家来说,你反而是外人来的。
“他会喜欢你的,别担心。”温淼以为他是在紧张,捏捏盛垚的手温和地宽慰他。
“没关系啊,反正你喜欢我就好了。”盛垚反射性勾了勾嘴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带了口罩她看不见,又立马把眼睛弯起来笑,睫毛纤长下垂,极为好看。
也好像很高兴。
目光盈盈,依恋渴慕地望着你。
温淼心中柔软,不厌其烦地:“我最喜欢你了。”
盛垚低眉,有些不好意思,矜持的嗯了一声,软软地说:“我知道啊。”我也最爱你了,心爱的、热爱的你啊。
“什么?”温淼没听清。
盛垚摇头,软绵绵的调子:“我们什么时候去洺京,接完你弟弟就去吗?才十二月呢,高中生还没放假吧。”
“没事,给他请假了。我们回京都,也不可能把他自己留在这,他得头过年前七天才能放假,自己孤零零的坐飞机回去,呆不了几天就又走,倒不如一起回去,请几天假不碍事,温炀的成绩和生活,不需要过的这么紧巴巴。”
温炀的成绩和生活,不需要过的这么紧巴巴……
盛垚张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就不能自己回去了呢,又不是小孩子,又不是找不到回家得了路,不过是仗着有人宠爱所以肆无忌惮罢了。
小小的,盛垚感叹的笑了一下:“你对他真好。”
温淼失笑,上前亲了一下他那双敛着的
', ' ')('眼睛,说:“请个假就好了?还是我对你太不好了?”
“你对我好!”盛垚急忙反驳他,连声音都高了:“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
温淼看他片刻,看的盛垚都不自在的垂下头了,忽然捏着他的脸,拽下碍事的口罩,对着他无意识抿起来的红润嘴唇上亲了一下,认真道:“不许羡慕别人!想要什么直接说,我都给你,嗯?”
都给我?
盛垚愣了,明明那么清冷空灵的一个人,此时却有些傻乎乎的,眼底是小心的试探,似乎在怀疑她话里的可信度。
温淼见他像一只被伤怕了的小兽,始终都在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她心里发软,越发疼惜的捏捏他的脸,还亲昵的拿手指蹭蹭,轻柔道:“没关系,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说,这个承诺永远算数。”
盛垚心念一动,天生含情的眼中小心藏了希冀,看向她:“永远有效是什么意思?”
温淼知他性格,又叹于这孩子听话总是听错重点,但也朝着他期望的方向道:“永远就是生命的尽头,直到生命的尽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开心了吗?
开心了吗?盛垚简直开心飞了!
一眼不错的看着她,脑子里炸出绚烂的烟花,强抿住愈发上扬的嘴角,带着三分的不好意思,把头埋在温淼颈肩轻轻咬了一口。
温淼笑:“这是你表达高兴的方式?给我盖个章?”
盛垚摇头,皱了皱鼻子,小声又娇气地:“我在跟你撒娇呢。”
温淼摸摸小孩的脑袋,亲在他额角上,十足的耐心:“是嘛,我说怎么这么可爱啊,可爱的想要吃掉。”
盛垚思想一歪……机场…吃掉……
默默拉上罩起身,一言不发往外走了。
流氓!
*
温炀嗓音低沉,球衣短裤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毛巾,抱着篮球冲远处笑时不知喊破了多少小姑娘的喉咙。
他是真正的的帅气。
头发很短,碎发不过才到额的头一半,遗传了秦女士的棕褐色短发后面剃的整整齐齐,举手投足间蓬勃少年感喷涌,无论是打球还是看书,动静之间让人心驰神往。
温炀是混血儿,和他姐姐不一样,他混的很明显。
欧陆国家特有的鲜明五官,却是一副正直的不能再正直的好学生长相。
偏偏嗓音低沉的要命,天生沙哑的烟嗓一开口就磨的人耳根子痒痒,单凭这一副嗓子就回头率十足,配上正直英俊的长相,反差萌的令人发指。
在尚岩中学,温炀蝉联了三年校草,且成绩足以傲视其他学校的小垃圾们。
盛垚站在看台上看场下的十七八岁少年挥洒着汗水,其中有一个只是抱球站在场下那便引人注目,像是鹤立鸡群。
这就是她弟弟吗,和她一点都不一样。
温淼从不会把自己至于众目睽睽之下,她永远是在背后掌握全局的人。
明明长的那样好看,头衔多的吓人,一般人早就狂的没边了,她却从来都不当一回事,视名誉于虚无,真是奇怪。
在盛垚贫瘠的认知里,另一个视名誉为粪土的人是居里夫妇。
盛垚又把目光投向远处,樟树下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在交谈,有其中一个是温淼,另一个据说是她的同学。
也是温炀的老师,她们在寒暄,盛垚仔细观察过了,这个人有点丑,跟他比起来毫无优势
确定了领土安全,温盛垚像一只威风凛凛的小豹子,傲然离去。
他准备了一些开场白,已经练到做梦都能一句不漏的说出来。
见温淼的家人这种事吧,他现在想想还觉得魔幻。
有一种梦想成真的缥缈感,实在不太敢相信。
“姐!”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见到场边来人眼睛一亮,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后他便丢下赛场和尖叫的观众朝女人跑去。
别看他长了张人民警察那样可靠的脸,其实温炀在尚岩挺混的,因此他临时撂挑子也没人敢说什么,了不起骂他两句就有替补上场继续比赛了。
温炀也不管,朝气蓬勃的混血帅哥就这么阳光又帅气的站在温淼面前,浑身还散发着刚运动完的热气。
“柳主任。”温炀又跟教务部主任问了声好。
柳予安点头,对温淼说:“你们急着走,温炀的东西来不及拿了吧,要是想起有什么重要的就给我电话,我直接寄过去了。”
又冲着温炀笑笑:“见你姐乐坏了吧,别急,今天到明年你开学你都能见着她了。”
目送柳主任远去,温炀拿毛巾擦了把颈间汗珠,好奇道:“姐,你和我们主任很熟悉吗?”
不等温淼回答他又兴奋的跳起来:“不重要不重要!姐你怎么来了啊,我今天篮球比赛你看见了吗,我是不是特厉害!我跟你说姐,那帮小崽子太菜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不如我初中同学呢,而且尚岩我现在都待腻了,要不是年龄不允许,我都想去升临少年班看看,走走你姐你曾
', ' ')('经走过的地方,而且我都想好了,大学我就考升临,我要……”
温淼与他并排走,听弟弟喋喋不休的说着偶尔应一声。
盛垚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袋子运动饮料——他不知道温炀喝什么,就都买了一点。
随着俩人的走进,盛垚越发紧张,手心一直在出汗,心脏跳的太快了,他等会说话的时候一定会紧张到吞音哽塞!
盛垚见温淼冲自己笑了一下,他一怔立刻腰都拔直了,心里默念开场白,用眼神反复测量待会要握手的距离……
千万别出错,千万别出错!
老天爷啊我求求你,千万别出错啊!
“……然后我就说我可去你的吧,小爷就是洺京长大的,你跟小爷这儿侃洺京人不地道你不是真不想好了,我跟你说姐,当时我就……”温炀还在说,他余光见前面有个人挡着,在他侧身想过,温淼却停下了。
“姐?”温炀疑惑道。
温淼拍拍他,说:“认识一下,这是你姐夫。”
又拍拍已经紧张到舌头打结的盛垚:“这是我弟弟,温炀。”
盛垚差点把舌头吞下去,手却抬到了他该在的位置。
倒是温炀,眉头一挑,低沉的声音生生拔高了一个度:“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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