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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舒颀今天去复诊,她出差几天提前结束工作回来,从捡起他的手机,事情就朝着不可控的地方奔去。
官于于从里面搬出一个巨大的纸箱,随便找了个尖锐物品划开胶带,她好几次都见杨舒颀拿出这个纸箱摆弄,一见她来又立刻收起来,有时还奇奇怪怪的把头伸进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打开纸箱,发现里面整齐排列了几个板块,各板块里的东西被绒布兜珍惜的抱着。
“他还有收藏宝石的癖好?”官于于拿起一个掂量两下,却发现形状不对重量也不对。
打开绒布兜,官于于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装着的赫然是她用完扔掉的刮毛刀,因为是定制款,刀盖上还刻着她的名字。
官于于扔了刮毛刀又拿起第二绒袋,这里面的是她攒了一捆扔掉的笔芯,小皮筋被她揪掉小花的黑绳。
第三件第四件第五件………
有坏了把手被丢掉的杯子、有用到掉漆不得不扔的手机壳、甚至有她淘汰的内衣内裤……
这个变态!
“你在干什么?”温和的男声突兀乍响,吓了官于于一跳。
她回头,就见杨舒颀站在门口,神情惶惶不安又带着极端的恐惧看着她,声音抖的厉害,像某种受惊的幼崽。
“你说我在干什么。”官于于一字一顿地说道。
……
“真的,算了吧杨舒颀,我就是个普通人,我承受不起你的厚爱,你说你……”她说着都觉得荒唐可笑,“两年的监视你还偷拍!”她指着被主人妥善摆好的一箱子东西,脸上是藏不住的厌恶惊惧:“你捡我不要的破烂当成宝,你图什么啊杨舒颀,你不把法律放在眼里的!你看看你现在,不工作不社交,一天到晚围绕着根本不爱你的人而活,因为爱恨你都失去自我了,你不是这样的啊杨舒颀,醒醒吧,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啊。”
“爱情不是一切,可你是我的一切啊。”杨舒颀轻轻摇头,似听不懂她的话,语气缥缈无助,那双她夸过许多次的眼里闪过受伤与迷茫,最后化为浓的散不开的雾:“两年前你就不要我,我机关算尽,拿命做局你还是不想要我。我们分手的前一天,你和人打电话说你玩腻了想分手,抱怨我太黏人打扰你学业,得找个理由把我甩掉,可你又说我可怜,就这么甩了你心中过意不去,要是我先犯错就好了,还说我怎么没和前女友复合呢,现在这样太愁人了……我听话了,我不打扰你了,我帮你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甩了我自己,这还不够吗?”
杨舒颀说着仿佛回忆起那黑色的一天。他给她做了新口味的蛋糕,听到开门声迫不及待的想要她尝一尝,可一开门那略带嘲弄的声音附骨之疽一般钻进耳朵在脑海里扎了根,他仓皇失措的逃出那个吃人的房子,可她的话却像在他心里扎了根。
“找人偷拍你监视你,是我不对,是我该死是我自作自受,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没办法忘记你,你与同学聚会时,是否听见我痛苦的呻吟?你和别人亲亲我我时,有没有看见我像畜生一样被按在地上注射镇定剂?当你感叹自由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想没想到万里之外还有一个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苟延残喘?”
泪水弥漫了视线,本该兰枝玉树温文尔雅,意气风发人人赞颂的小王子,如今痛苦颓废的跪在官于于面前泪如雨下,他拽着官于于的手腕宛如抓住救命稻草,卑微发乞怜他的神能够给予宽恕,轻轻的,杨舒颀渴慕的看着她:“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再也不啰嗦的管东管西,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我再也不粘着你了,你和谁去哪我都不问了,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我把你父母和弟弟妹妹接来禾安住好不好,我给他们买最好房子,他们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见她还是不为所动,杨舒颀抱住他的腰疯魔一般低喃:“如果……如果还不行的话,还不行……对,对!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他像想起了什么,又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松开官于于的手擦干眼泪,澄澈的双眼绽放着熠熠生辉的光彩,他频频点头肯定自己的话,语速极快道:“你不用和我在一起也可以,你喜欢上别人也可以!只要我能在你身边,我不会打扰你,如果你烦了我自己就消失绝不碍你的眼,如果你喜欢的人介意,那我,我也会消失。但是,至少是现在,别推开我了,行吗?”
他这番话让官于于恶心的要把隔夜饭吐出来,在他犯病给她下跪时更是猛然上前一步与他错开,听着他最后杜鹃啼血般的哀鸣更是恶寒难忍。
“我的天,你真是有病杨舒颀,我求求你你去治病吧!”官于于忍无可忍的推开他,话语像刀子一样扎向杨舒颀的心。
“我跟谁谈恋爱过什么样的生活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吗?偷拍监视你好意思为自己找借口,我活动好好的为什么要时常想起劈腿前男友在干什么,是我闲的没事干给自己找不痛快?按你这样说,如果我某一个前任不幸死了,难道我要寝食难安跟着殉情?更别提不要离开你,我的天你是个什么东西啊杨舒颀,你怎么这么把自己当回事呢?跟你谈个恋
', ' ')('爱就活该被你赖上呗,你情我愿的事儿别跟我俩整这不要钱的死出。还你成全了我,笑死人了我的天,你是成全了我什么啊?以为自己假装劈腿跟我分手可伟大了是不是,你不敢质问我选择逃避还在这自我感动上了。我真是无语了,我看你不光是精神不好脑子也不好,第一次活生生见到把当小三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杨舒颀,我看你不是缺爱,你他妈是缺心眼呢。”
官于于句句带刺,环胸嘲讽。在她的观念里,很难相信这是二十一世纪高学历高素质的男人说出来的话。
“不是,不是!”他哭的好不可怜,眼尾通红,鼻尖也是红红的,清泪从那双过于澄净好看的眼里流出,随着他摇头的动作大颗泪珠落在地上,眉头皱成一团神色凄哀痛苦。
官于于不耐烦的把他拉起来,将他推到沙发上坐下。
杨舒颀自幼体弱多病一有一半都住在医院,父母见他如此又生了个孩子,所有宠爱关怀都给了这个健康的继承人对于第一个弃子自然忽视了些,后来那个孩子十六岁时溺亡,被忽略了杨舒颀又被想起。他听过无数人说弟弟可惜,说杨家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身体健康的继承人早亡,体弱多病的却活的好好的。还有人说,是他弟弟为他挡了命中死劫,父母自然是不信,可一面是付诸心血倾力培养的小儿子,一面是早早放弃的大儿子,二人在他们心中的分量自是不同。
握住他的胳膊,官于于才发现原来这家伙是这么弱不禁风。
“杨舒颀,你自重点行吗。”官于于为人和气,杨舒颀也是个好脾气的,俩人在一起几乎从不吵架。他说什么官于于虽不甘愿也知道是为自己好,想通之后也就高高兴兴接受了。杨舒颀也是,对官于于的合理要求是有求必应,事事周到体贴,就算因为她广结善缘的个性有时会吃醋生闷气,也会立刻被发现然后得到许多甜言蜜语的承诺,被哄的服服帖帖,再来一场春宵,自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从她回来到现在,杨舒颀都是和声和气苦苦哀求,这话一出,杨舒颀心中积压良久的苦涩委屈被彻底点燃,砰地一声爆发炸裂,他站起身,高挑的身量极具压迫感,这么一个把温柔风度刻进骨子里的人,话语冷厉带刺:“自重?先招惹我的人是你!给我了希望又加倍伤害我的人也是你!追着我跑了两个学期,每天换着花样送东西打电话时你为什么不说自重?我的课你定十个闹钟早起第一个到抢第一排位置,就为了下课能拦到我时你怎么不说自重?无数次的‘偶遇’和每天准时发来短信时你为什么不说自重!你说‘杨舒颀,别害怕我一直陪着你’,你说‘没关系,我会给你好多好多的爱,让你成为爱的富翁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你’,你还说‘我爱你啊杨舒颀,四季轮回日月交替,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唯有我爱你,亘古不变一如往昔’对你而言这些只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可我记得,我全都记得!怎么能,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啊,小猫小狗还知道舍不得,我是个人啊。”
她从来不这样的,即使明白她根本就不爱自己,可她对杨舒颀的包容忍让令他一次次的自欺欺人。
——怎么会不爱呢,真的不爱会不耐烦吧,你看她不厌其烦的说爱他,明知他假装情绪低落还愿意哄他,一定是爱的,对!……至少是喜欢。
——是喜欢真的是喜欢,她从来都不嫌他麻烦,总是喜欢亲亲他抱抱他,这怎么能不是喜欢呢。
………
官于于不为所动甚至有些想笑。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不想跟这个满脑子情情爱爱的憨批再说下去了,绕开了走到过去踢了踢那一堆杨舒颀视为宝贝的垃圾,语气冷淡道:“东西是你捡回来的,爱扔不扔吧。咱俩三观不合,强行在一起也只是怨侣一对,可怜你归可怜你,勉强我自己就不行。我宁愿不结婚,也不想跟一个整天自艾自怜的矫情怪在一起。实在对不起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给你了错觉,力所能及的我肯定义不容辞,比如救助小猫小狗、路上给乞讨者钱、每年资助残障儿童,我能帮的我一定帮,但我帮不了你了,以前的你好歹有个人样,现在的你,离魔鬼就差一步。”
“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让我给你个理由,嗯,那就是我烦了你,你自己消失吧。”
………
那是官于于此生最后一次见杨舒颀,她把杨舒颀父母给的钱原原本本的退回那张卡上。说不清,可能是她不愿承认的愧疚吧,不然按她的性子,凭劳动付时间付辛苦挣的钱,退回去?凭什么!
又两年,学天文的小师弟回国对她展开猛烈追求,官于于拒绝无果烦不胜烦,幸亏师哥仗义出手,打发了小师弟的官于于一心沉迷事业,借着师哥的东风,又拜到研究生时期的导师门下,而她也知道了,原来当时来找温老师的那个年轻漂亮的男生,成了当下最炽手可热的小生,也是她爱人。
官于于收拾完打卡下班没有去地铁站,而是直接去往停车场。
温老师的爱人刚刚来接她下班,可她们项目接近尾声,温老师一早说了要请吃饭,于是他爱人大手一挥说晚去吃春秋策的资助,还让带着家属的。
一个
', ' ')('个相当开心的回家接人了。就官于于和她师兄没车也没对象,最好还得蹭温老师的车,当俩大电灯泡。
车上温淼温淼接了个电话。
“喂,苏苏啊,温淼在开车呢,有事吗?”
“……”
“嗯,好,那我连蓝牙吧。”
师兄熬了几个大业上车就睡了。晚高峰堵的厉害,同意熬了几天的官于于也昏昏欲睡。
“杨家的老爷子老了,追悼会定在三天后,地址我发你了,去不去啊。”
温淼脑中浮现几个人,问到:“哪个杨家?”
“就那个c国零售业巨头,好多年前死了一个继承人,两年前又死一个继承人的的杨家啊。我还跟你说过呢,就在你研究所对面跳的楼,我去那叫一个惨啊,肢体分离血肉模糊,不幸看了照片实在是太他妈恶心了……好像本来长的挺好看的,不知道怎么这么想不开,他爸妈那是一夜白头,听说什么试管婴儿代孕生子都准备上了,我爸妈还说他家有先见之明早早冻了精子卵子,这老头老太太不知道咋想的,真是………”
后面的话官于于已经听不见了,她突然耳鸣的厉害,不知是不是晕车,有些恶心又上不来气,她手脚冰凉,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想输入他的名字,却突然记起她早就拉黑删除了他的微信,一并拉黑删除的还有他的电话号码。
可悲的是,她竟一个数字都想不起来。
be结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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