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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孔玺这个皇帝时常会做些匪夷所思,不伦不类的事,但此时的杨千笑还是非常地惊讶。
孔玺喜欢男人,身边男宠不断,但是,除了杨千笑这个侍中之外,还从来没有哪个男宠可以陪他过夜,直到宫门大开还依然留在殿中的。
何况这人还是庄由!
这怎么可能呢?
杨千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现实就摆在眼前。
他知道庄由这个人的出身来历,知道孔玺很欣赏他的头脑,破例将他提拔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来。可是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人也是孔玺的入幕之宾。
其实是他自己太傻太愚蠢了。像孔玺那种大权在握又见色眼开的人,庄由这种年轻漂亮聪明能干的男人不是正合他的胃口吗!
孔玺倒没有很惊讶,他轻轻推开庄由,站了起来,抬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杨千笑的脸上一瞬间闪过无数表情,迷惑,诧异,惊慌,紧张,而且非常紧张。脸色很不好看,眼角的肌肉都在微微跳动,嘴唇也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杨侍中今日来的很早啊?”见杨千笑似乎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孔玺笑了起来,“有事上奏?”
“啊~”杨千笑立即摇头,“没,没有...”
孔玺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虚着眼打量着他。站在他身后的庄由是个聪明人,立即说:“陛下,臣先退下了。”
孔玺点点头,庄由又向杨千笑拱手行礼,出了大殿。杨千笑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杨侍中官职不大,却是皇帝身边的头号红人。庄由是个聪明人,每次见到他都毕恭毕敬,杨千笑虽然看不惯他这副小人模样,却也始终不好发作。
待他走出很远,孔玺才叹了一声,走近了两步。看着杨千笑那一幅惶恐不安的神情,有心想要安抚一下,刚伸出手来,手指还没碰到他的脸,杨千笑却像是突然见到鬼一样,吓得两肩一抖,快速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
孔玺的手僵在半空,愣愣地看着他。
他这副模样,简直就是第二个蓝君!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孔玺默然地放下了手,淡淡地说:“现在才寅时,就算你脚步很快,宫门一开就来,你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穿过正殿,绕过乾御宫走到长寿殿这里来。所以,你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原本低着头垂着眼的杨千笑猛地抬起头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很有些畏惧。
“昨晚就来的,是吧?”
“是,”杨千笑低声说:“太后招我前来,跟我说了长汀公主的事。但我已经回绝了。”
长汀公主是太后最小的女儿,太后一直视为掌上明珠,非常地宠爱。她和杨千笑的母亲是亲姐妹,所以对杨千笑这个外甥非常喜欢,一心就想招他做驸马。先帝在世时她就提起过,只是公主当时年纪尚幼,这事就一直拖着了。
这件事,孔玺曾略有耳闻,没当回事。如今看来,太后还真得是很执着。
也难怪她会选中杨千笑,放眼望去,论家世论人品,论相貌论年纪,杨千笑都是最合适的驸马人选。
孔玺总算是想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变得这么惶恐不安了。他微微一笑,说:“这么好的婚事,为什么要拒绝?”
杨千笑没有回答,两眼眨都不眨地望着孔玺。
两人默然对视一番,杨千笑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失落的神色,眼中亮闪闪的,眼眶都慢慢地红了,看着好像马上能哭出来似的。于是,他慌忙地低下头。
孔玺心中不知怎么地有些难受。如果杨千笑摇身一变成了驸马爷,他的心中也会说不出的憋屈。他虽贵为天子,却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杨千笑娶妻生子。
这日杨千笑还像往常一样陪着孔玺上朝下朝,侍奉更衣用膳,批改奏章。孔玺提到什么事,他也能正常做应答,但是孔玺却觉得他就是哪里不对劲。
杨千笑平日里举止端庄有礼,不爱多言不喜聒噪,性情温和,孔玺和他相处起来,总觉得如沐春风,舒适安心。但此时的他,却脸色发青,眉头微皱,嘴角紧紧抿起,显然心事重重。
孔玺一边翻着案子上的书,一边斜眼望他,越看越觉得费解。就算太后是他的亲姨母,关系比一般人亲密,也不至于让他在宫中留宿,这不符合祖制。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些事先放一放,对千笑说:“我打算明天一早启程,去二里桥别馆,你早点回去,安排一下车马。”
杨千笑坐在一旁为他研磨,竟然充耳不闻。孔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抬起头来,问:“陛下刚才说什么?”
孔玺皱着眉看了他半晌,把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杨千笑马上站起身来,说:“臣知道了,臣这就去准备。”
次日清晨,杨千笑照旧来的很早,服侍他更衣后,向南门外走去。庄由接到旨令,早在门口等候多时。杨千笑猛然间看见他,吃了一惊,立即转头去看孔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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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玺向庄由微微点头,示意他来驾车,转头对杨千笑说:“庄大人随我们同行。上车吧。”
杨千笑愣了一下,忙伸手扶住孔玺,让他上了车,又看了庄由一眼,跟着钻进了马车。
或许是因为庄由亲自驾车带队的缘故,杨千笑在孔玺身边正襟危坐,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正前方,一句话也没有说。
孔玺也没有看他。
此时已是十一月底,马车中的气氛冷得几乎能将人冻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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