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旭秋从没想过从闻若康那儿挖点信息,自他知道对方和陆维倾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室友关系后,就再也提不起半分兴趣。
只是叶沛元正巧提醒了他,又想起上回见面闻若康在争吵中问过一句,“陆维倾有没有跟你提过他父亲——”如此看来,那家伙也不是一无所知,手里多少攥着点的信息量。纠结了再三,还是把脸皮放下,俗话说“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该利用的时候还是得利用。于是,跟叶沛元讨了号码就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是私人号码,但闻若康的语气并不意外,淡定地问他有什么事,等陆旭秋三言两语道明原委后,却得到了闻若康的郑重回答。
“见面说吧,B大西门见。
挂断电话后,陆旭秋才想起来对方是如何得知他的学校,又怎么能恰好知道他不在北京?
过了不到半个钟头,闻若康穿着一件灰色的长款羽绒服站在西二门的水杉下。他家就住在海淀,离学院路不远,中午和父母吃了顿饭,连车也没开,步行到了这儿。
一来也不多寒暄,直切主题,“你说俞生南是他父亲?”
“嗯,舅爷爷说的。”
“陆善啊?”
“呵,你调查得挺清楚的嘛。”这话里不免嘲讽,大老板搞人口调查真是不费吹灰之力,想必早就把陆维倾的人际关系理得清清楚楚。
闻若康不予理睬,继续说道,“但当年他失踪的时候,警方说,俞生南不是他父亲。”
“什么?他失踪过?”
“准确来说是失联吧,两个礼拜找不到他,我们跟警方报警,结果后来他自己回来了。”
“没解释什么?”
“就说回老家了呗。就算他撒谎了,我也没办法证实。”
不意外,陆维倾的这人确实像一堵严丝合缝的墙,能感受到距离,却找不到打破的办法。
“失联之前也没留个纸条吗?”陆旭秋挑眉,对失联这个事颇感意外,毕竟陆善那边可是说过他念大学后并未回来看过。
“没有。”闻若康笃定,对这事他一直记忆犹新,“只是失踪前他说了一句要去找父亲。”
“父亲?俞生南吗?”
话题又绕回了原点。俞生南,父亲,失联,三个异常敏感的关键词,陆旭秋在心里标了红色记号,算是有了一个新的突破?
见他陷入沉思,闻若康却皱起眉头,“-你调查这些做什么?”
“我想调查就调查啊。”陆旭秋笑着答道,“他是我爸,理所当然。”
这般理直气壮,立马惹恼了闻若康,始终如一的表情终于现出裂缝,他冷冷的眼睛打量着对方,仿佛在看一名少年犯,“你要是当他是你爸爸,就不会做出那种混账事。”
陆旭秋看着男人自顾自地发火,颇为好笑,这说教的语气真是爹味冲天,怎么着?当起家庭法官维护秩序了?还是真把自己当成他的“亲爹”了?
“什么呀,还在为这个纠结呢。”陆旭秋嘲弄道,“他又不想当我老子,我操他有什么关系?舒服得很,难道你不想上他?你对他抱着什么心思,叶沛元早和我说过了。”
如此轻佻的语气,惹得闻若康怒火中烧,他拎起对方的衣领,一拳猛地砸了过去。这次陆旭秋没喝酒,反应敏捷,一下子抓住对方的拳头,“喂,你见我就是想揍我对吧。”
“说对了。”
直截了当,同样的挑衅。
这些日子可不仅仅是陆旭秋在调查往事,他也费了许多资源去查陆旭秋的来历,包括他的出生地址,学籍档案,人际关系。纵使父子关系并不亲密,但也不该是少年胡作非为的泄愤理由。
两人本就看不惯,话不投机立马扭打在一起,招招凶狠,拳拳在肉,看似是没章法的互殴,但彼此都精神集中地预判着对方的抬手动作,在躲避和袭击中迅速切换。练过跆拳道的陆旭秋能交叠用踢打和上勾拳连续攻击,让原本占据上风的闻若康连吃好几个狼狈的拳头。那边多年打拳击的闻若康也不好惹,直接用肘击还以颜色,力量之猛让人胆颤。
西二门的保安听到动静,连忙从保安室出来,冲着他们大声嚷嚷,“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二人正打得难舍难分,一拳头下去梆梆重响,好大动静,力道听着都痛,保安吓了一跳,这他妈算哪门子事,骂了句脏话,赶忙拉开,横亘在他们之间,大喝一声,“谁再敢动手!”
见旁人插入,闻若康不好再发作,找回理智,收住了拳脚。陆旭秋捏捏微微发痛的拳头,感到不太尽兴,仿佛方才只是热身罢了。
“这大年初五的,老子教训儿子也别动拳头啊,都这么大的人了。”
“他才不是我爸!”
“我也养不出你这畜生儿子!”
眼看二人又要争执起来,保安连声打断,“好了好了!像什么话,都是体面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我再警告你们一遍,这儿有摄像头,再闹事全把你们送去派出所!”
斗殴不成
', ' ')(',结果双双被训斥一番,扫兴得要命。
叶沛元远在大洋彼岸听闻此事,笑得合不拢嘴。陆旭秋难得冲他发火,对方立刻装作无辜,反问道,不是你自己放下面子去找气受吗,再说了,为了陆维倾你有什么做不到啊。
语气听着酸溜溜,阴阳怪气的,于是陆旭秋便不吭声了。
他不是傻子,叶沛元话里有话的小心思并非感受不到。自小到大他从不缺人喜欢,男女都不缺。可偏偏因为喜欢来得太轻松,他反而不会为此心动。
回想身边的人,方瞬然简单的性子总会投入一见钟情的恋爱,不甘于平淡生活的叶沛元总是陷入欢喜冤家的缠斗,但他要的远比这二者要复杂——
复杂到一时半会儿描述不清。
和闻若康闹得不欢而散之后,他陷入了一个多月的瓶颈。完全不爱文学的他,走了对方的老路,可以说非常吃力地读完了俞生南生前的全部书籍。晦涩的啃下那些字句,也做了一些盘录。书里的线索并不多,一方面佐证了陆善的说法,他对陆缘恋恋不忘,另一方面,他结合对方生平,发现俞生南一共经历两段婚姻,一段在三十二岁之前,一段在三十二岁之后,很确定的是,他一生无子。
想必陆维倾也知道这一点,既然对方没有生育,自己又是他唯一的儿子,不可能不去相认,怎么说都要试试看吧。除非男人真这么薄情?私生子都不认?还是说正宫VS私生子所以没能认父成功?越想越是狗血,就差直接代入TVB的豪门争斗剧情了。
再说了,就算不认,送送最后一程也可以吧。不过,陆维倾多年不飞北京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这个话题除了他本人,估计只有方剑那儿才有答案。但这根刺他是不敢贸然去拨的,方叔叔已然察觉到他有事隐瞒,每次多说两句便感到如芒在背,上回电话冷不丁地提及去年出去旅游的事,问得格外详细不说,还冷冷地说了一句,“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吧。”
“没啊。”
“那也就你心里清楚了。”
如此含沙射影,他差点就要不打自招了。
想来自己许久没回去,没理由会被这样盘问,难不成是陆维倾泄露马脚?这点不是没想过,自己当初狠狠报复了他,陆维倾必然羞愤难当,但男人好面子又爱藏心事,哪怕是面对方剑也会禀上好一阵子,不至于这么快暴露……
于是他跟方瞬然旁敲侧击起来,友人心思单纯,如实相告,“最近陆叔叔确实来的挺勤的,一周至少来个两次吧。”
“来找方叔叔看电影的吗?”
“不是啊,就是来问诊,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哈?我走了他的病不该自然而然痊愈吗?”
“那就不知道了。”方瞬然在电话那头似乎想起什么,他说,“不过方叔叔最近好像身体不太好,我爸有去医院给他买药吃。”
“什么药?”
“不清楚,就某种处方药吧。”
陆旭秋的眼皮忽然跳动,一种隐隐的不安,“你能帮我拿点看看吗?”
“哈?又要帮你拿啊。”
“拜托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