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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潮湿,冰冷,在绝对密闭的空间,只能感知到压抑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因恐惧而极速跳动的心脏。
失去流动的空气死沉,黏腻,污浊。千万双阴冷可怖的眼悬于四周,红色,绿色,蓝色,全都露出贪婪无餍的目光,像是要啖我血肉。
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钻进鼻腔,连同细小的灰尘一起吸附在敏感的内壁。
虫蚂从腿上爬过,口器和尖牙划破皮肤,细菌随着毒液的注射一同进入身体,创口处开始肿胀,组织液渗出形成水泡,瘙痒,刺痛,直至溃烂。
这是我被关在地下室的第一晚。在肌松剂的作用下,就连抬手翻身的权利都被剥夺,只能毫无尊严地瘫软在床。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质地良好的皮鞋与大理石地面相接,低沉郁钝,不急不缓,却一次又一次地叩击着我的耳膜。
与此同时,血管收缩搏动通过骨传导抵达听觉神经,和前者一起交织成怪异又和谐的乐章。
他回来了,我狠狠地咬了咬口中的口塞以缓解对于未知的不安。
他会做什么呢?
是从容不迫地将我的肉一片片剜下任我缓慢死亡,还是干脆利落地划破我的大动脉?
是将我吞吃入腹,还是制作成观赏标本?
是曝尸在荒凉野地,腐朽成泥,还是浸泡在福尔马林,永存于世?
他或许会酣饮我的血,啖食我的肉,就连仅剩的骨架都不放过,用敲骨吸髓的方法将我完全吃掉。
我的脑海中已然浮现我被他杀害并肢解的场景。
对于这一切,我并不意外。毕竟,他不止一次说过想要将我完全占有,试问,还有什么方法能比烹食一个人更有效呢。
可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够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后悔的机会。
死亡并不可怕。我无数次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界,无所惧,也无所欲。
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可以终结我的生命,包括我自己,但不应该,也不能是他。
我开始蓄力,腹部收缩,不成曲调的声音冲破桎梏,自鼻腔发出,飘荡在凝滞的空气中,我甚至能听见回响。
“你在害怕吗?”他抚上我的脸,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来回捻磨,我的脸在此摩挲下隐隐发烫。
肌肤相贴,一冷一热,我在颤抖。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他的手指落在我的眼皮上方,隔着厚实的眼罩打着转。
不,我不喜欢。我在心里无声回答着。
“我看了你的画。”他好像玩累了,终于收回了手,“很漂亮。是我永远想象不出的画面。我打算践行一次。”
他的话简直没头没脑,可我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你比他更美。”伴随着这句贫瘠而干瘪的形容,温热柔软还带点湿意的吻落在我的脸颊,“你不要怕。”
折磨已久的口塞终于取出,却是被一个更为疯狂的吻堵住了所有的话语。
亲爱的,我不怕。若你是野兽,那我便心甘情愿地献祭罢。我是你的,终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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