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琛的声音,毫不掩饰其中的警惕和质疑。
空悬神主也并不意外,并不恼怒。
好似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样。
他也不卖关子,手腕儿一翻,掏出那方才用来袭杀七头怪物的暗红大弓,道,“——因为它。”
空悬圣主摩挲着那冰冷粗粝的弓身,一股恐怖血气冲天而起,氤氲成鲜红的雾气好似火焰一般升腾,一看就是一件大凶之器。
老人开口,“实际上,那场覆灭了整个圣地的变故刚发生之时,还没人知晓后来的灾难时,有一个人,曾拜访过圣地。
那是一个年轻人,嬉皮笑脸,玩世不恭,却能轻易绕过圣地大阵的感应,踏入神岛。
老夫接待了他。
他送来了一柄暗红色的凶弓,便是老夫手中这把,老夫问他之时,他却说这柄凶弓乃是无比古老之物,天克吾等金乌一系。
老夫又问,这般凶恶之神物,为何要送上神岛来,他却笑而不语,转身便走。
老夫自不会让他这般轻易离开,出手阻拦,却发现他的洞虚之道,还要强过老夫一筹,根本无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此事过后,老夫便将这弓带在身上,翻阅圣地典籍,结果真让老夫在那残破的古籍中找到了只言片语的缥缈传闻——说在那亘古之时,天上有十枚太阳,大地干枯,沧海断流,民不聊生,适时,有奇人擅射,其名羿,向天索求,天赐凶弓,羿得此弓,向天而射,落尽九阳。
但那故事,虚无缥缈,不可深究,老夫便也未曾当真。
直到几天后,瘟疫爆发,污秽横行,老夫同老夫神宫的门人弟子,影中亦有诡物诞生。
一开始,老夫发现金乌神力对其毫无作用,也焦急万分,无奈万分。
直到看到这凶弓在手,方以血化箭,射杀那影中诡物。
那一箭,使空悬神宫震荡,金红血光滔天,整個神宫所有诡物,尽数灰飞烟灭。
可那时,大局已定,除了老夫空悬神宫一脉,其余七位神主,尽数被诡怪取而代之。
哪怕有神弓相助,老夫仍是战败,不得已带着老夫一脉的门人弟子,遁入这空悬天海苟延残喘,直到如今。”
说到这儿,空悬神主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是老夫无能,手握这神弓,却救不了神岛,救不了圣地!”
玄天罡和余琛听了,对视一眼,余琛接着问“神主,敢问那送来神弓之人,究竟是何身份?”
“不知晓。”
空悬神主叹息摇头,“他的跟脚和路数,老夫从未见闻。询问其时,他只说来自什么……神庭。可老夫记忆认知中,却从不知晓东荒还有这般势力,翻阅了无数典籍,也没有丝毫线索。”
同空悬圣主一样,玄天罡眉头紧皱。
所谓神庭,他也是从未听闻。
但余琛那边,尽管脸上平静,心头却已到翻起了惊涛骇浪!
神庭!
又是神庭!
如今,他已从那古神饕餮的口中知晓,所谓神庭,乃是同地府同一时期的古老存在,执掌三界,凌驾诸天。
但后来,因为一些变故,神庭坍塌,地府崩溃。
而上一次在那阎魔圣地,同样有自称神庭的人出没,帮余琛认出了荆长生的人,也帮阎魔圣主等人解开了叛徒朱歧允的永夜封天禁制。
如今,那个家伙,又出现了。
虽不明白对方到底想干什么,究竟又有什么目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空悬长老说的应当是真的,他能够在那诡异的瘟疫中独善其身,的确是因为那柄凶恶神弓,而非其他什么可疑的原因。
否则他无论如何胡诌,应当也不可能胡诌出“神庭”这个名字来。
毕竟,这是连同为圣地的阎魔圣地的圣主姜岳,都从未听闻的亘古世代的秘辛。
余琛向玄天罡点了点头,示意眼前的空悬神主应当是真正的圣地神主,而并非那披着人皮的怪物。
二人方才彻底放下心来。
“老夫救下的这空悬一脉,大概万人左右。”
空悬神主指着岛屿上分布的圣地门人,又看向玄天罡,开口道“他们和圣子您便是圣地最后的血脉和希望,只要圣子您和他们心头还有那传自金乌尊上的太阳意志,金乌之火,便总不会断绝。
本来老夫还担忧,若是有一天老夫没了,他们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终至分崩离析。
但您的归来,却让老夫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有您的带领,哪怕老夫不在了,圣地荣光应当也能重归人间吧?”
余琛和玄天罡皆是脸色一变。
这空悬神主说话,咋那么像……交代后事?
“神主,您……”玄天罡急道。
“圣子,这是一个死局。”
空悬神主摇头,打断了他,指着天上水境中的金乌天门——已被无穷无尽的恐怖污秽浸染,散发着无穷的不祥的黑暗光芒。
“老夫在洞虚之道上的造诣,的确可以带着着一万门人躲在这小千世界空悬天海,使那些怪物找不到入口。
但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倘若让那些诡物真正攻破了金乌天门,闯进扶桑圣地,污染了金乌尊上,莫说吾等,哪怕就是整个远东,恐怕都要一朝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