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壕县东侧大潭山,因为有一座断崖,山顶小瀑布奔流而下,在崖底形成大水潭而闻名。
月余之前,山顶那片作为瀑布源头的小河岸边,有成批的参天古树被伐倒,建成了几间木屋,连日以来,几次扩建,林子里已经算是形成了一座营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营寨整体由五座木屋,十顶帐篷,四座哨楼,两圈围栏,一圈壕沟组成。
那五座木屋中建得最气派的一座,就用来当做大厅,土匪们常常在这里聚饮欢宴,赌骰子,博彩头,过得好不快活。
傍晚时分,午后玩闹了许久的土匪们都已累了,各自回去歇息,距离晚饭还有好几个时辰。
这座大厅里面,只剩下三个头目在仔细品酒,配着小菜,悠然自得。
“唉!”
谭英摸了摸自己的脸,顺着左脸那条刀疤摸到胡须,一条腿抬起,踩在了长凳上,摇头晃脑,咂嘴叹息。
长桌东边坐着的驼背老头问道:“叹什么气,今日这瓶也是好酒啊,莫非是嫌菜不好?”
长桌西边坐着的,是个蓬头汉子,高鼻大眼,胡须不多,但根根刚硬,在这落过雪的寒冷天气里,居然还只穿了一件单衣,袒露胸膛,赤着双臂。
他喝酒用的也不是碗,而是坛子,这时已有几分醉意,脸上醺红,笑道:“谭大哥莫不是嫌人不好?”
“自从梁王兵败之后,一年比一年乱,咱们离了山阳郡,也少见有翠衣入怀,红袖添香的好姿色了,就是那身段柔软,别有滋味的富家小姐,也没尝过几回。”
单衣汉子说得唾沫飞溅,把酒坛往桌上一放,“上回城里掳来的已经玩死了,寨子里只剩附近弄来的一些村姑,我也早觉得没滋没味儿,谭大哥要是有意思,咱们再进城一回。”
谭英脸上的神色,看着颇为意动。
“我倒不是好色。”
他先强调了一句,“只不过咱们这一路上颇多凶险,好不容易在这里有了一块新地盘,做了一笔大买卖,连着大半個月,尽情吃吃喝喝,睡女人,玩骰子,玩得筋骨都懒散了。”
“大苦之后大乐,最容易把人养废,咱们做土匪的,要是刀头舔血的本事生疏了,日后恐怕不好过呀。”
驼背老者这个年纪,对女人的兴趣没有另外两人那么大,但听了这话,也觉得有理。
“石壕县里那个欧阳家,上回合作的不错呀,不是也有跟咱们长期联手的打算吗?”
驼背老者说道,“咱们派个人再去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能办的?”
“嗐!那欧阳家毕竟算是县衙的,别说他们这儿,就算是咱们山阳郡的县官,都已经习惯了经常让咱们干点事儿,遇上烧一整条大街这种档次的,也不敢半个月就再来一趟啊。”
谭英摇了摇头,“再说我们留了暗记,他们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会自己主动找过来的。”
“我可是留了两个人在暗记尽头等着的,那边离官道都不足五十里,真有什么事儿早该来报给咱们知道了。”
驼背老者疑惑道:“那你的意思是?”
“咱们没必要光在石壕县里打食啊,出去转转不也挺好?”
谭英笑道,“你们两个要是也同意,咱们今晚就把崽子们操练操练,派人出去踩点,过两天再干一笔。”
单衣汉子首先应声:“好事儿啊,我当然是同意!”
驼背老者思忖着点点头:“要下手是可以,不过有几个地方得避开,柏王县那边,已经被黑七盗占了,咱们可万万惹不起。”
“其他贺家寨、一气仙之流,虽然也厉害,但还不至于能各圈一个县,咱们倒是可以派几个人试探试探。”
谭英补充了一句:“沧水县也要避开。”
“雪岭郡虽然是边远之地,但是沧水县的繁华,是附近十县之冠,县内五大武馆都有天梯境界的人物坐镇,县衙里竟有四百个捕快,凶险得很。”
“好在欧阳家的消息里说,那几家武馆自己纠葛也很大,雷、黄等各家,都不可能主动来管外面的事。”
“不然要是他们合力处事,就咱们仨这些人,只怕都别想在附近的县里扎根。”
单衣汉子笑道:“除了天都郡之类的地方,别的地方总有咱们绿林中人存身之地,当年梁王大军何等威武,天命教堪称天下第一流,又何曾妨碍过我们了?”
“我看将来沧水县那边,也未必没有咱们的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