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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忆做了自我介绍。
不用说来意。
驼背老汉石葫芦赶紧把他请进屋:“哎呀,是王老师来了?上回你们王队长过来做手章,我们还聊起过你哩。”
他对屋子里喊:“水生,看看谁来了?天涯岛的王老师来了!贵客上门了!”
有个大龄青年用手划着地‘咕噜咕噜’的出来了。
他盘腿坐在一个自制的小板车上,木头底座下面是四个小木头滚轮,他在小板车上靠双手划地提供动力,跑的还挺溜的。
确实是个心灵手巧的好汉子,他自己给自己做了个代步小工具。
王忆这边也给带了个代步工具。
跟送给盛大贵时候一样的轮椅。
他拿到手章后就想着回送石德路一件礼物,得知他有小儿麻痹症后便想到了轮椅。
此时他手里推着的便是轮椅,他把轮椅上的大塑料袋给摘下来,说道:“石德路同志?我是王忆,哈哈,我听我们队长提起过你。”
“你还送我了一枚好手章,今天我上门来道一声谢,也还你一件礼物。”
石德路笑道:“王老师您好呀,老话说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这话以前我不理解,现在看到王老师你,我是一下子明白了!”
“我早就听咱公社的社员说起过你,都说你有本事有能力有良心,一个劲做好事,现在见面了,你这人的气度气质可比他们传的更好,真是一位内秀外慧的好男子!”
“不过我送你的是个小手章,你这是带了?”
他看向这台矮小敦实、工艺精湛的轮椅,眼睛亮晶晶的。
这是所有腿脚不便者梦寐以求的礼物!
王忆拍拍轮椅推给他:“我在沪都城里的朋友送来的家伙,是个二手货,他以前腿脚受伤用过的,你要是不嫌弃,我就送给你了。”
石德路激动的说道:“不嫌弃、不是,我、我无功不受禄,怎么能收你这么好的礼物?”
他看着轮椅下意识的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作为残疾人,他早就知道轮椅这种工具了,他也在报纸上见到过图片。
可是却没见过这么精细的轮椅!
而且这轮椅说是二手货,但只是有点使用痕迹,所有配件都好好的呢,说是一件新品也不为过。
然而这已经是王忆让邱大年给他在闲鱼上买得‘有瑕疵’的二手车了……
22年的‘有瑕疵’跟82年真是完全不同的含义。
王忆跟石德路的关系与他跟盛大贵不一样,他跟盛大贵是交易,所以可以送一台新车也必须得给人家新车。
石德路是送他一台小手章,价值不大,这样他还人家的礼物如果太珍贵,人家是不会要的。
王向红跟他介绍过石德路,说这人很要强很讲究,不是个贪婪的人,不轻易接受别人的馈赠。
王忆不想跟石德路去客气的太多,没那个必要。
他直接把轮椅推给了石德路说:“这东西我没有用,石同志你别推辞,你推辞下去就显得我这人是来热脸贴冷屁股了。”
“你收下就行,要不然我得把你送我的手章还回来。”
石德路握着轮椅扶手,削瘦的手背上青筋鼓了起来:“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能行?爹,你看这个王老师,王老师这怎么能行呢?”
石葫芦没什么话。
他是贫苦人家,只知道自己姓石并没有正式的姓名,叫石葫芦是因为他从小性子沉闷不喜欢说话,被人叫做葫芦,最终新中国建立统计人口和户口,他就报了个石葫芦的名字。
此时面对儿子的求助,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挤挤眼、张张嘴,最后说道:
“王老师你坐下,我给你倒一杯水喝,家里没有茶叶,你别嫌弃白开水。”
王忆笑道:“行,石大伯,那麻烦你了。”
石葫芦嘀咕着说:“不麻烦不麻烦。”
赶紧去找杯子倒水。
石德路叮嘱他说:“爹,把水杯刷洗一下再倒水。”
王忆将车子推到了一边去。
石德路不好意思的说:“王老师,你能不能推回来?我、我想好好看看、摸摸,我都不知道现在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了。”
王忆又把车子推给他,笑道:“你这样就对了,我是来送礼的,你越是喜欢我送的礼物,我就越高兴。”
石德路说道:“喜欢、喜欢,太喜欢了,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呀!”
“可是这轮椅太珍贵了,这是老干部用的……”
“得了,你又开始了。”王忆摇摇头,“就是个二手的旧东西,你喜欢就收下,我看你年纪不大,不到三十岁吧?”
“恰好二十九!”石德路笑道。
王忆说道:“行,咱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打交道要爽快、要年轻气盛,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呀?”
石德路笑了起来,连声说:“好,好。”
他研究起了轮椅,王
', ' ')('忆看房子里的布置。
不说是家徒四壁,但也差不多,房子里除了修补的桌椅和一些工具、书本报纸,另外没什么东西了。
石德路父子两人生活过的清苦,毕竟一个是上年纪的驼背老汉,一个是残疾青年。
王向红找石德路来雕刻手章主要就是想帮衬他一把,实际上县里会刻章的人有好几个。
石葫芦倒了一杯水毕恭毕敬的递给他。
王忆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双手握着水杯取暖顺便问道:“石同志,你现在生意怎么样?”
石德路推开轮椅用手撑地说道:“还行,乡亲们照顾我们爷俩,有我能干的活先来找我。”
“所以我们爷俩日子不错,从来饿不着肚子,偶尔还能喝一口小酒,很不错。”
“就是差个媳妇。”石葫芦闷声闷气的说。
石德路哈哈笑道:“爹啊,你快别说这有的没的了,你一辈子没有媳妇,不也把日子过下来了?还养大了我呢!”
王忆说道:“石同志你的心态很好,阳光乐观、积极向上,这点值得许多人学习。”
石德路摆摆手说:“王老师你可别夸我,我容易翘尾巴。”
“实际上我不是乐观,我确实生活的很幸福,我的命好啊——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世吧?”
王忆点点头。
石德路说道:“你知道的话,那就应该能看出我命多大、运气多好!”
“当年我听人家说我在海上漂了得一天,结果我在个木盆子里愣是没翻掉,愣是靠岸了,还让好些乡亲给撞见了!”
“然后又碰到了我爹这样好心眼的人,要不是他捡我回家那我早没了。”
“小时候我又碰上饥荒,以为我们这样的家庭要饿死了,结果王队长联合公社领导去海里捞海带分给社员们填肚子,我家也分到了海带,吃着海带喝着汤,硬是捱过那三年!”
说着他大笑起来:“你说说、你说说,咱说句心里话,我这是不是运气好?我是不是命好?”
王忆跟着笑:“对,挺好,都挺好!”
石德路幽默的说道:“我的命运就跟咱们国家的发展形势一样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真的,你看我后来还碰到了名师,老师心好、善良,看我可怜就握着我的手教我用雕刀,教我刻字、雕刻。”
“我能走到今天,真是碰上好些好人——还有你王老师,你也是大好人,给我送来一台轮椅!”
“咱们公社腿脚残疾的不少,可是有谁用上了轮椅?没有!一个都没有呀!”
“如今我用上了!你说我这不是运气好是什么?”
王忆笑道:“你运气好,但自己操作的更好……”
两人聊了一阵,石德路也没什么话题,便把自己做手章的材料都拿出来给王忆看,跟王忆围绕着雕刻和印章话题聊了起来。
他有些遗憾的说:“我手头上还有的这些手章材质多数是骨、石、塑料、有机玻璃、木头,没有什么珍惜材料了。”
“要是我师傅送我的那一方和田玉还在就好了,我给你做个和田玉的手章。”
王忆摆摆手说道:“你已经给我做了一个好手章了,手章这东西不图多,有一个结实耐用即可。”
他看向屋子里的石碑,问道:“你现在主要是给石碑刻字了?”
石德路点头:“对,给石碑刻字。”
王忆好奇问道:“怎么收钱的?”
石德路笑道:“一个字一分钱。”
王忆一呆:“一个字一分钱,你这样一天能刻多少个字?”
石德路笑道:“我刻的挺快,说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话,我的手艺真不错,要是我一天从早刻到晚,我能刻出二三百个字来,一天能进账二三块钱呢。”
“不过没有那么多买卖——我主要是刻墓碑,买卖少点也挺好,说明咱周边乡亲逝世的人少,这更好!”
石葫芦嘀咕说:“买卖确实少,咱公社人也少,嗯,都是小活,要是有石雕图或者整石雕的大活,那样日子也就好过了。”
王忆问道:“这个石德路同志还会雕图画?”
石德路说道:“能雕、能画,不过也就能雕点简单的花鸟鱼虫。”
他滑动小木轮车去拿出来一叠样板纸。
雕刻就是这样,先出样板纸,然后顺着留痕,最后再正经拓展字迹或者图案。
样板纸都是他自己先画再剪的,另外上面有油彩,他拿出几个小石雕,上面上了色彩。
王忆看着样板纸上的图案,上面有迎客松有飘荡的旗帜有首都大门等等图案。
都并不简单。
而且石德路雕刻字的速度竟然能做到日雕两三百字,这简直有点鬼斧神工的意思了。
要知道这年代是单纯的用斧子凿子来在石板上刻字,效率低下,毕竟刻字不是写字。
工具越先进,这活效率越高,反之效率越低。
', ' ')('石德路肯定是没有什么好工具的。
王忆看向石碑。
上面横竖都有字。
横着一行是:福泽万代。
竖着一列是:先祖杜氏分支之墓。
字迹大小一致,真是龙飞凤舞、苍劲有力,雕刻在石碑上,说一句力透纸背不为过。
好功夫!
高手在民间!
王忆来了兴趣,说道:“石同志,你听没听说过我们天涯岛的社队企业准备办砖窑厂的消息?”
石德路说道:“肯定听说了,早就满城风雨了,我们这条街上好几家等你们砖窑厂开业了,到时候就去买砖头买瓦片准备着盖新房子。”
他顿了顿,继续说:“王老师,你要是觉得我手艺不错,那等你们厂子开工的时候,我去给你们找大石头雕刻个厂子名。”
“不收钱,就是你们觉得行的话,我去帮个小忙。”
王忆笑道:“行呀,这肯定行,另外我有别的事跟你商量。”
“现在挺流行字砖墙壁的,比如砖头上带着笔画,建成墙壁或者门楼之后可以凑成‘泰山石敢当’或者‘幸福之家’之类的这种大字。”
“我寻思着你要是平日里活少,不行你就去我们砖窑厂上班吧,每个月给你跟工人一样的保底工资,然后根据你在砖坯上刻字刻图的数量每月给奖金,怎么样?”
他一开始来找石德路就想要帮对方一把。
之前他听说了石德路父子的情况后,便觉得自己有能力加上双方有瓜葛,那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王忆起初是想让石德路去天涯岛的山上搞石雕,刻字也刻图,要是能根据一些石头的造型进行雕刻成鸟兽自然更好。
他搞这个石雕是为二十一世纪做准备。
二十一世纪的海福县和整个外岛是旅游业的天下,天涯岛上能发展旅游业的自然资源不多,这样得弄点人造资源,比如石雕石刻。
他甚至计划着整个类似摩崖石刻之类的东西。
有的地方刻佛经、有的地方刻剑招,以后随着电视机的普及、武侠剧的热播,天涯岛可以联系媒体整点幺蛾子吸引游客。
可是看到石德路的刻字水准加上了解了他的工作效率,王忆觉得也可以通过砖窑厂帮他们父子一把。
石雕石刻这种事挺好,但危险,毕竟石德路不是完好无缺的健康人。
不出他的预料,石家父子一听他的邀请纷纷挺起了胸膛,就连石葫芦的背都不那么驼了。
石德路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问道:“王老师,你是可怜我,所以……”
“别说瞎话。”王忆笑着打断他的话,“你这是说什么呢?我确实有合适的活摊派给你,这是双赢的活!”
石葫芦赶紧给儿子使眼色:“王老师就是有意拉你一把,你还不赶紧抓住这机会!”
石德路显然心动,他再次舔嘴唇说:“王老师,我感谢你,你真的像咱们社员说的那样,人品好、心眼好,你跟王队长一样都是——都是天大的好人!”
“可、可是你看……”
他低头看看自己收在围裙里的萎缩双腿,后面欲言又止。
王忆笑道:“哎呀,石同志,我刚夸了你乐观又积极,你怎么又开始矫情起来了?”
“你不用管你的腿,后面我给你在我们砖窑厂单独开个工作间,你负责雕砖坯!”
石德路问道:“红砖也有雕刻吗?它不像瓷砖一样美观,雕刻以后可以上彩,可以很清晰、很明显的看到图纹。”
王忆说道:“红砖当然可以有雕刻,主要是为了给咱们砖窑厂的产品增加一点竞争力。”
“现在这种竞争力还体现不出来,你等过几年,市场经济开始发力,就能看出不一样了。”
“再就是我们承包下防空岛以后,里面洞穴多,我们的技术总工说或许可以试试烧瓷砖。”
“到时候如果要烧瓷砖,那你描绘彩绘的本领就可以起到更大作用了。”
石德路笑道:“行,我学习能力不错,到时候即使我的本领不够用了,我也可以学!”
王忆说道:“那就先这么说定了,你把手头上的活忙一忙,忙完了咱们砖窑厂差不多开工了,到时候你过去上班。”
后面他跟父子两人随意的聊了一阵,喝了三杯热水去上了个厕所,他告辞离开。
父子两人送他出门,看见偏三轮后也上去看了个新奇。
偏三轮这会看起来不太美观了,上面沾染了带泥土的脚印、巴掌印之类的东西,一看就是孩子爬上爬下的结果。
他们出去的时候,还看见有小孩正挤在车上——
车斗里塞满了孩子,摩托上前后排列着一群孩子。
王忆数了数,从车头到车屁股足足坐上了十个孩子,他们后面的搂着前面的腰,就跟在开火车一样……
这辆偏三轮承受了它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
王忆上次看到一辆摩托车上有这么多人
', ' ')(',还是在网上看到三哥家的人坐摩托的照片。
石葫芦见此赶忙上去驱赶孩子们:“走走走!都走都走!你们干什么?找你们爸妈揍你们了!”
他挥舞着粗糙的大手要打人,孩子们一哄而散。
然后混乱的顺口溜响了起来:
“一个跛子,牵着车子;一个驼子,背着孩子;一个瞎子,坐着驴子。跛子的车子,撞着瞎子的驴子;瞎子的驴子,碰倒驼子的孩子;驼子要打瞎子,瞎子要打跛子……”
小孩们拍着手、跳着脚乱唱顺口溜,气的石葫芦捡起块土坷垃作势要砸他们。
见此小孩们嚷嚷着顺口溜急忙跑远了。
石葫芦努力挺起腰背吓唬他们:“你们跑了也没用,看我晚上去找你们爹娘打你们!”
石德路笑着对王忆说:“这段顺口溜都多少年了?我小时候被人编排的,哈哈,结果一下子传了得二十多年。”
王忆说道:“这是他们编排你们的话?”
石德路说道:“里面的跛子说的就是我,驼子说的是我爹,瞎子是公社的老摸索。”
“我小时候有一次我爹背着我出去买东西,我拖着我的小车,然后撞到了老摸索养的驴,当时闹了起来,让人编了这样的顺口溜。”
王忆皱眉说道:“这就太没有公德心了,怎么能这样编排人呢?”
但这种事在八十年代很常见,特别是农村,小孩经常互相传唱编排人的歌谣。
家里大人不太管,甚至连孩子打架他们都不管。
石德路也看得开,笑道:“没事,穷开心、穷开心嘛,穷人也得找点开心的事来干。”
“再说老摸索都去世好几年了,这有人一直记着我们也挺好,我觉得比人没了然后便没人记得要好。”
当事人看的开,王忆便无需去画蛇添足要给人家主持公道还是什么。
他跟父子两人握手,骑上摩托车‘轰轰轰’的离开了。
别的不说,这玩意儿的动静是真大,跟排气管上安了个喇叭一样!
车子直奔大众餐厅而去。
餐厅上下都在忙活,偏三轮开到门口,有队里安排的民兵好奇的看过了。
两个民兵担任保安,民兵队轮岗,半个月轮一次,这次来当保安的是王来福和王祥麦两人。
他们被偏三轮的声音吸引,好奇的看过来,看到车上的王忆后顿时指着他大笑起来:
“王老师啊?王老师你这是骑了谁的摩托车?”
“长江侉子,真好,看着就威风。”
王忆踩刹车下来,说道:“这是咱们队里的车子。”
王来福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惊喜的问道:“从哪里买到的车子?这车不好买,我看着县里只有治安局、邮电局的几个好单位才有!”
他们两人得知车子是生产队所属,纷纷上来摸车把、摸车座。
尽管只是一台二手的偏三轮,可还是让两人欢呼雀跃。
说实话,从小到大他们还没有坐过机动车呢!
门口出来倒污水的服务员看到王忆,就去把王东美叫了出来。
王东美得知这台长江侉子是给餐厅准备的,更是感到欣喜:“王老师,你还给咱们餐厅准备了一台车?”
王忆说道:“对,餐厅没有车不像话,你们有时候去买菜买东西的,还得走着去、推着小车去,又慢又不体面。”
“这辆车就是你们的买菜车了,以后开着车去市场,买了菜肉往车斗里一放,多好!”
“是好、是好。”王祥麦挎上车子去试了试。
昂首挺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威风。
王东美乐得合不拢嘴,说:“咱县城巴掌大小,市场隔着不远,用不着开车去。”
“这车子我看着可以用来送人,经常有人在饭店喝的迷迷糊糊,天冷了,没法让他们在饭店里睡觉,还得用小车把人推回去。”
“这用小推车推着人才不体面,就跟咱是人贩子一样!”
有跟着出来看热闹的服务员笑道:“对呀,前两天屠宰站的吴站长喝醉了,咱们好心推他回家,结果他还回来批评咱们,说让人看他笑话了。”
王忆说道:“这种人不惯他臭毛病,扔街道上就行了,不用管。”
王东美笑道:“吴站长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单位推死猪就是用小车这么推,咱们用小车推着喝醉的人就跟推了一条条死猪一样,真不好看。”
“吴站长人是好人,他批评咱们用小车推人不好看,还给咱们联系了一辆大永久,说是新华书店的一名同志急用钱,想将自己的大永久卖掉。”
他拍拍车斗说:“不过有了这台车,咱们就没必要买大永久了,以后事情可好办多了,就用这车来送人,又快又体面!”
王忆说道:“那行,以后还可以用这台车送餐呢。”
“餐厅有电话,等我给你们印制点名片给各单位送过去,到时候咱们提供叫餐服务。”
', ' ')('“这样冬天天冷有些单位、有些人家不愿意出来到饭店吃饭,那咱们送餐上门,让他们在家里吃!”
王东美说道:“行、行,这样咱们生意可以更红火——可惜咱们店里最有名的是火锅,这东西没法往他们家里送!”
王忆简单的笑了笑说道:“没事,现在的生意已经做的够红火了。”
“对了,你说有人要卖大永久自行车?什么时候能买?咱们也可以买一辆自行车。”
王东美说道:“有了摩托车还要买自行车吗?”
他琢磨了一下又自己回答说:“买了也行,自行车买菜也挺方便,总不能碰上点事就要开这个大摩托车,那多浪费汽油?”
王忆说道:“摩托车买了就是为了用的,别心疼汽油,该用就用。”
“不过自行车有自行车的作用,逢年过节咱们社员要走亲访友,有一辆自行车方便。”
“到时候让他们坐船到码头,把咱们自行车存放在码头上,谁要用了骑上自行车去亲戚家,又快又省事。”
王东美笑道:“这用不着吧?咱们队里谁会骑自行车?我看着……”
“我会!”王祥麦急忙说道。
王来福也举起手说:“我也会,王老师我也会!我们民兵队集训的时候是学习过骑自行车的,咱县里民兵都会骑自行车!”
王忆说道:“你看,这不有的是会骑自行车的吗?而且有了自行车,还怕社员们学不会?几个钟头就学会了!”
王东美说道:“那我去打个电话问问,吴站长是前天说的这个事,餐厅挺忙的,我也做不了主,所以一直没跟那位图书管理员同志沟通。”
他进屋翻开电话本找到电话,拿起话筒很正式的拨了个电话。
要卖自行车的图书管理员叫顾明明,在新华书店工作。
书店知道他要卖自行车的事,便在电话里跟他们说顾明明在班上,可以过去直接找他商量买车的事宜。
王东美问王忆怎么安排,王忆摊开手:“怎么安排?择日不如撞日吧,咱们过去看看。”
海福县只有一家新华书店,是在1972年开设,今年是十周年。
它是一座老建筑,门口上头有三面旗帜造型的石壁,上面写着‘新华书店’,中间有个大红五角星。
如今石壁下面挂了一条横幅,写着‘热烈庆祝本书店为人民服务十周年’,两边还有木板对联:
鼓足干劲建设社会主义;赶上形势加强自我修养。
门口两边有两个木板做成的小遮雨棚,一边是黑板报一边是报纸窗。
报纸窗前正有几位老先生背着手在看今天的报纸,而黑板报前则是有两个姑娘在更新板报内容。
现在各机关单位讲政治、有信念、注重品德教育,很重视社会舆论的推广工作。
像新华书店和学校这种地方必须有板报,并且最长一星期就要升级一次。
王忆看了一眼,板报上的具体内容是跟书店里更新的书籍清单有关,其中头条是:
本县著名教员作家王忆的代表作将于1983年1月1日隆重发售。
著名教员作家……
代表作……
隆重发售……
王忆看的一愣一愣。
看新华书店的意思,他的书是重量级作品,但怎么没有人跟自己约个发售会呢?
王东美看见这头条新闻后一愣,又顿时激动,赶紧抓住王忆手臂要嚷嚷。
王忆摁住他的手对他郑重的点点头:“基操勿六,这不是什么事,别发声,咱们今天就是来买自行车的。”
王东美激动的点点头。
王忆低调的走进书店,这书店挺大的,有古籍书架、科技书架、外文书架、儿童书架、教育书架等等,里面人很多,不是礼拜天依然摩肩擦踵的。
现在改革开放已经有几年了,人们特别是青年们对于未来充满热情,觉得人生充满希望,很多人都在如饥似渴的学习,而且这些人的学习是卓有成效的。
他们将成为中华民族在新时代腾飞时候的羽毛,成为了各行业的骨干和领导。
书架中是以前发售的出版物,新书被存放在两条长长的玻璃柜中,玻璃柜就在门口正对的位置,方便读者选购,但又不允许读者们直接上手。
玻璃柜上放了一份报纸,旁边放了一摞订书卡。
这样读者可以通过来了解全国新版和再版图书的信息,然后买张订书卡,填上所订的图书和回邮住址,让书店留书。
新书一到,书店便将订书卡寄到顾客的手上,让他们凭卡可以优先购书。
王东美二话不说,上去花五分钱买了一张订书卡,大笔一挥写下的字样。
玻璃柜后有售货员在填写订书卡往外邮寄,看见他写下的字后摇头说:“同志,换本书吧,这本书是咱们县里作家创作的,听说书里有咱们福海的故事呢。”
“它已经被各机关单位给订上了,估
', ' ')('计到时候书到我们书店就会立马被各单位的图书馆接走。”
王东美听到这话后不气馁,更激动、更自豪、更开心。
王忆怕他张扬,赶紧拉着他去问顾明明。
一名工作人员忙中指着后院随口说:“小明在后面擦洗自行车,你们找他过去喊一声就行。”
后院是工作人员停放自行车的地方,他们过去后看到有一排的自行车。
一个青年正蹲在车子前仔细的擦洗。
他在地上铺着一块毛巾,把车子倒置了过来,车座倒放在毛巾上。
然后端着一盆水先把挡泥板上残留的泥渍擦掉,又一手用抹布压住车轮钢圈,一手摇动脚踏板。
这样车轮一圈圈转动中,钢圈渐渐被毛巾擦得锃亮——能看出车子被保养的很好,顾明明保养车子的动作很娴熟。
王忆看着顾明明的背影有点眼熟,却一时之间没想起哪里见过这人。
王东美招呼了一声:“顾明明同志?”
地上擦车的青年急忙站起来笑道:“你们就是刚才打电话要来买——咦?这位同志,前几天咱们在黄土乡供销社见过呀!”
王忆认出来了。
这不是之前他在黄土乡供销社吃饭所遇到的那个购买毛毯的青年吗?
很巧。
两人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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