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轻时有些近视,为了省两个钱连眼镜都不舍得配一副。此刻他定睛打量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才慌乱地捋了把斑驳凌乱的白发,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又羞:“真真?”
在他叫了两次我的小名后,我迟钝地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把手中的果篮放到床头柜上。
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身影,我想忽略都困难,他让我坐。
我却没有找到椅子。
好一会儿,我坐到了病床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爸小声咕囔了句:“脏。她们几天没给我换床单了。”
他说的话,他说话的语气,我能通过这些想象到他住在这里所受的委屈,日日躺在这里所承受的痛苦和折磨。
我完全绷不住了,泪腺像断裂了似的。
我羞愧地低下头,不敢让我爸看到我汹涌的眼泪,从喉头挤出沙哑哽咽的声音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但是我爸听见我的哭腔却生气了:“所以我才不想见你,每次一见面就哭哭啼啼的。哭有什么用?不如盼着我早点去Si。我Si了,你就不用再去卖了。”
他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卖吗?
他都知道。
他都知道。
可是他也在责备我、怨恨我,他也曾说我让他丢脸了,白养我那么大了。
我不求他认同我的做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可但凡是个有社会经验的成年人都该知道,那年我15岁,懵懂加贫苦加美貌加无一技之长,这绝对是一副迟早会被凌辱的组合牌,别人随便出张牌都能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
他不理解我,我却能理解他,理解他多年卧床的不甘和痛苦。
我迫使自己平静心情,站起身,问我爸有没有g净的床单,我给他换,顺便给他擦洗下身子。
我爸骂我神经:“你不知道现在是冬天吗?你想冻Si我是不是啊?”
我心绞痛得无法呼x1,不知所措地站在床边,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爸,过了年我就带你回家。这段日子我先回去找个合适的房子,你再委屈几天。”
我爸似乎又心疼我了,好一会儿后语气y邦邦地说:“不用,我一个瘫痪的老头子,在哪都一样。你过好你的日子就行了,不用管我。”
“你说的都是P话。”我们父nV嘴都y。
我能不管他吗?
我有其它选择吗?
如果我能,当初我何必走上这条路,谁人又能要挟我必须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准洗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临走前,我爸问我门外的男人是谁,是我现在跟的男人吗。
我透过探视窗看到孙晨的背影,摇了摇头说:“不是。”
也许我该让我爸心安理得花着我卖身挣来的钱,口不对心地期盼接下来的日子。
我无b确信我Ai他,孩子生来就会无条件地Ai父母。
可是我也同样怨恨他。
恨他成为了我的负担和枷锁,恨他连好声好气地同我说话都做不到。
所以我卑鄙不甘地补充了一句:“他陪他老婆去马尔代夫度假了。”
我爸张开嘴巴,吃惊又无措,最后无能为力地苦笑,低声重复着“陪他老婆去马尔代夫度假了……”
然后在我转过身后,我听见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崩溃,嚎啕大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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