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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山摸了下后脑勺,自己看秀恩爱习惯了,一时忘了要提防外人。
“咳咳, 我去送慕容总督最后一程。”林大人很是识相,不意沈舟在他身后含糊道,“
林大人久在江南, 德高望重, 便由你暂代两淮总督之职了, 待得事后必定向父皇为你论功请赏。”
林如海脚下踩到石子,踉跄了一步,又若无其事地转身要叩,“臣林如海谢殿下恩典。”
江陵抱着沈舟,避无可避,眼见着林如海就要连他一起跪, 林如海忽然站直了,“留着日后再跪, 省得折了这小瘪犊子的寿。”
沈舟肿着脸笑了笑, 挥手示意他退下。
江陵见外人走了, 持续叨逼叨模式,“就说不能吃辛辣的,殿下非用完晚饭还跑厨房去偷吃,要不是我去得快, 一整盘都没了……”
“烦。”沈舟小小声抱怨了一下,“你别说话了,我好难受。”
把江先生心疼得不行,在小殿下额头上亲了一口,“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吴山低头,恰好和他对视一眼,听得江陵轻声道,“命人看紧了齐二公子。”
胡院判火烧火燎地赶过来,顺子跟在他身后提药箱,老太医一瞧两人这缠缠绵绵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寻一处干净的厢房来,让殿下好好躺下,心平气和了,老夫才好诊脉。”
吐字重重咬在心平气和之上。
江陵认输,寻了处干净的客房,妥妥当当把沈舟安置好了,这才出了房门去见焦急不已的顺子。
“出了什么事?咱们家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去选秀了吧?”江陵坐到美人靠上,眼神还是落在房门口。
顺子脸色很是难看,斟酌着道,“江贾氏送信来说,您要是不肯救江春生,她就把……把太太的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
他口中的太太便是丰氏。
江陵随意在红漆的美人靠上敲了敲,漫不经心地道,“你亲自走一趟,告诉她,她要是把太太的坟掘了,我就让她连江春生的尸身都摸不到,说不得哪天屋顶掉了的灰就是她儿子。”
“真的这样说吗?您也出宗了,是不是考虑给太太迁个坟?”
“以后再说吧,没别的事了?”
“没,没了。”
江陵意味深长地打量了顺子一番,“最好是没了,你是知道我的,素来心狠手辣,不大会留情面。甄姑娘的事,你仔细想好了再来回话。”
怎么甄家的人就敢登堂入室,跑去江家抢人了,又是怎么知道甄英莲就住在江府没有挪动的。
顺子冷汗都冒出来了,正待为自己辩解几句,江陵一摆手,“我说了,仔细想好了再回话,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回驿站去。”
他看似随意一靠,自在洒脱的样子,手指却不自觉地在膝上和栏杆上来回敲打,见顺子还杵着不动,不耐道,“等着我来请你回去?”
恰好胡院判心事重重出来寻江陵,顺子趁机就溜了。
胡院判坐在江陵身边,长长叹了口气,江陵的心也跟着被揪起来,老太医道,“我这个忧愁啊,唉,太忧愁了,我只当是花儿粉儿沾着了不当,也未曾细细给殿下诊治,不曾想竟是老早就入了别人的套了。”
江陵见四下都是自己的护卫,略放下心来,皱着眉问道,“可是哪里不妥?”
“殿下中了一种毒,平时瞧着无甚要紧,只有遇到引子的时候才会发作起来,且一次比一期重,上次不过肿了脸,今日就动弹不得了,我原以为先前是我的药起作用了,现在想来,应该是远离了那引子,渐渐自己缓过来的。”胡院判又是长叹一口气,“这等毒我也只在一些民间手记里见过。江大人,你看是不是贴皇榜寻医?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不得国手就在民间。”
“不可。”江陵郑重地看着胡院判,神情极其严肃,“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若是那些个民间大夫做了手脚,殿下岂不是危在旦夕。胡大人是皇贵妃娘娘特意放在殿下身边的,除了您,旁的大夫我是一个不信的。您还称不上国手,那谁人又能担当呢?”
他说着起身,长揖到底,“殿下就托付给大人了。”
胡院判忙伸手扶他,“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只怪我学艺不精,江大人如此信任老夫,着实叫我没有颜面来面对你。政事我是一点不懂的,你只管派了可靠的人来帮我,我定当不辱使命。”
江陵颔首,“需要什么药材只管说。”
莺歌拎着裙子也出来了,见着江陵就笑眯眯的,“殿下现下好多了,只是还有些乏力,请江大人进去呢。”
“那我先去拟药方了,江大人进去看殿下吧。”胡院判难得的没有给江陵脸色,倒叫他有些受宠若惊了。
沈舟脸上还有几道红红的,倚在床头嫌弃客房的被子太难看,莺歌在一旁笑道,“奴婢带了殿下的铺盖来,江大人您先抱一抱殿下,奴婢这就来换。”
“谁要他抱,我自己不会起?”沈舟瞪她,莺歌却不害怕,笑着看江陵,“江大人快着些。”
江陵看着好笑,“你这妮子,胆子越发大了,不怕殿下罚你?”
沈舟乖乖把手搭在江陵脖子上,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胡院判方才和你说什么?他把完脉脸都绿了。这次也没喝什么药,慢慢就不肿了。”
“说你中了毒,遇到引子就会发出来。”江陵道,“可怜见的,打个游戏还中毒了,叫大舅哥知道可该心疼死了,把更有钱打死都是轻的。”
后头的话说得极轻,沈舟在他脖子上掐了一把,“哦,只有我哥哥心疼呐。”
“我心都在你这儿呢,你摸摸它看疼不疼?”江陵戏谑道,“这几日好生在屋里呆着,一应吃的喝的,使唤的东西,都得胡大人看过之后才行。”
沈舟不理他,转头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我把我的金牌给你,你自己玩儿吧,随便砍个谁不在话下。”
“嗯,有我呢。”江陵把他往上颠了颠,“好好睡,其他的事不要想了。”
“你要是敢把我摔地上,我就把你先拉出去砍了。”
等沈舟重新躺下,不多时便睡熟了,在被子里小小的蜷成一团,显见是累得很了。
江陵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示意莺歌和他出去,“殿下就交给你了,好生照料。”
莺歌收了笑意,敛袖行礼,“大人放心,奴婢跟了皇贵妃娘娘这么些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只是殿下到底算出了事,只我们几个人日防夜防,也难免疏忽。”
“你的意思是?”
“传信予谢家人,让他们送妥帖的人来,更何况,慕容大人出事了,原就该让谢家知道的。”莺歌怕他不悦,说得极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江陵的表情。
“不用如此,我虽吃着殿下的软饭,倒还不至于无耻到软饭硬吃,那要如何联系谢家?”
“奴婢自有暗中传信的法子。”
“莺歌姑娘只管放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