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他低声说“这地,总得有人种啊。”
小孩说“可是我想做人上人。”
男人说“也许以后种田的人也是人上人呢。眼看着田里的庄稼价钱越来越高,咱们庄稼人也要富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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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说“那倒也是。”
父子两个一番讨论,越讨论前途越光明。
冯去力听得啧啧称奇。
他虽然是御史大夫,但是他的观念还留在以前。
还留在那个士农工商,阶级固化的年代。
他忽然发现,大秦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些贫苦人居然有了这么多选择。
世代穷困的人,居然有机会做官了。
这一切,真的是槐谷子带来的吗?
可是……如果不是槐谷子带来的,又是谁带来的呢?
冯去力更加睡不着了。
他忽然发现,在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中,他有点无所适从,有点跟不上时代了。
这些年,皇帝强令所有的官员去商君别院上夜校,学习最新的科学文化知识。
百官们都是不情愿去的,去的时候骂骂咧咧,出来的时候也是骂骂咧咧,因为夜校太坑了。
收费很贵,而且学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什么蒸汽机的维修,什么旅馆的运营,什么母猪的产后护理,什么如何炸出酥脆的油饼,什么如何种出好吃的宿麦。
特么的,学这玩意干什么?这和治国安邦有一毛钱关系吗?
但是冯去力现在忽然发现,之前在商君别院学过的东西,也未必全都没有用。
反正也睡不着,他干脆穿上衣服出来了。
出来之后,冯去力发现街上已经有了行人。
店门口,恰好就有一个炸油饼的。
冯去力发现,这人的手法和自己学的一模一样。
那人看见冯去力看的出神,微微一笑“来一个?”
冯去力摸了摸兜,没有钱。
炸油饼的看出来了冯去力的窘迫,冲他笑了笑“会炸油饼吗?”
冯去力说“会……会吧?”
老板说道“试试?”
冯去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就走过去,开始炸油饼。
老板赞不绝口“这手法,嗯,很老道嘛。”
他对冯去力说道“我尿急,上个厕所,又怕跑了主顾,现在好了,你替我一会啊。一会我来换你。”
老板急匆匆的走了。
冯去力继续炸油饼。
不断地有客人来买有病,冯去力按照老板交代的价格,做成了好几单生意。
做生意的时候,他开始思索油的问题,开始思索面的问题,开始思索税的问题,开始思索国富于民强的问题。
冯去力忽然发现,这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的世界。
这一刻,天下百姓不再是简单地数字了,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难道……商君别院教我们炸油饼,是别有深意?
一时间,冯去力对李水有了一种尊敬。
与此同时,李水正坐在商君别院,绞尽脑汁的想新课。
该交的都教会了,难道要那些朝臣毕业吗?不行,毕业了怎么捞钱?
李水对相里竹说道“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啊。”
相里竹翻了翻白眼“教他们织毛衣好了。”
李水一拍手“这个好。”
相里竹“……还真的教这个?这捞钱的意思太明显了吧?”
李水干咳了一声“瞧你这话说的,这怎么能是捞钱呢?织毛衣,也是一门手艺,现在讲究男女平等,女人能织毛衣,男人为什么不行?”
相里竹“……那你们男人倒是生个孩子。”
李水“……”
看来穿越者真的影响历史的进程啊。生孩子警告特么的提前了两千年啊。
…………
晚上,夜校又开课了。
朝臣们交了钱之后,进入了商君别院。
众人一路走,一路交谈“最近这课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是啊,是啊。母猪的产后护理,这不是扯淡吗?我们是朝中重臣,每天来这里学养猪,这是什么道理?”
“学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写作业。这几天为了写作业,我还专门去乡下观摩了一番,让那些老农结结实实的笑话了一番。”
“唉,笑话也就算了,作业写得不合格还得补课。这就特么的……”
“补课也就算了,还得交补课费,这不是扯淡吗?”
这些达官贵人,原本都是斯斯文文的,自从最近又是养猪又是修蒸汽机的,他们跟着那些老师傅,也很是学了一些口头语。
平时的时候到也能保持斯文文雅的模样,一旦郁闷了,也是会吐脏字。
他们走到小黑板跟前,看了看今天的上课内容,看到织毛衣三个字的时候,差点吐了。
“特么的,谪仙欺人太甚啊。”
“狗屁的谪仙,他就是个不要脸的炼丹的方士。”
冯去力站在人群最后,一言不发。
大家也知道他尴尬,都没有理他。
而冯去力看着织毛衣三个字,心中却有与众人不一样的想法。
织毛衣,仅仅是织毛衣吗?
是不是要通过织毛衣,知道羊毛的产量?现在羊毛也算是一桩的生意了,有多少人靠着羊毛过活?
羊毛多了,价钱会低,百姓会受穷。
羊毛少了,价钱太高,百姓们又穿不起。
冯去力瞬间想明白了原来,谪仙的每一步都是有深意的啊。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谪仙,是不想让我们太依赖他,所以用这种暗中引导的方式,让我们懂的一切。
这一瞬间,冯去力忽然有些惭愧,他觉得自己有些狭隘了,有些渺小了。尤其是和谪仙这么一对比。
往日的事情,真是令人不堪回首啊。
唉,谪仙放眼的是整个天下。
自己想的确实那点功劳。
真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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