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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荏的手指顿住了,他慢慢抬眸去瞧近在咫尺的天子。
那人正颓丧地趴在书桌上,瞧着他的眼睛里满是哀求。
当今天子刘宏,登基至今十五年,始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臣民的无上供奉。却在被要求承担起责任与义务、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努力时,将之视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何其可笑又可悲。
糜荏的眼眸中有了一点似笑非笑的讥诮之意。但刘宏还沉浸在大祸临头的感觉里,未曾发现这点细微的表情。
糜荏挑眉:“陛下,三百六十个时辰的政务而已,每日分出一个时辰,也不过一年罢了。臣相信您一定能完成这个惩罚,对吗?”
刘宏尴尬极了,他搓着手谄媚笑道:“这,这个,爱卿有所不知啊,朕一看到那些奏折政务什么的,头就疼的厉害……若是处理一日政务,那就会吃不好睡不香的!所以爱卿你看,这惩罚,能不能……”
“陛下,牌与臣就在这里。”糜荏说着,微微笑了。“您接下来有很多时间反败为胜,取消这个惩罚,再向臣提出您的要求——”
“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梭/哈,我爱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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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睡醒一看掉了好多收藏,心痛!!!
一打开bs,全部在说管三清理重复收藏……好的,安详qaq
第十五章
天子亲政的消息如同暗潮一般,隐秘却又凶狠地在整个朝堂之中涌动。一层层波浪起伏,将众人明面上的怀疑也好,诡谲也罢,全部隐入暗地。
只余士族大夫们热泪盈眶,渴望报效朝堂的激动。
自三十年前桓帝刘志登基,骄奢淫逸疏于朝政,于是后宫外戚、以中常侍为首的宦官把持朝政,交替专权;后来刘志驾崩,刘宏登基,历经党锢之祸后的外戚弱势,中常侍制霸朝堂。他们聚敛无度,败坏朝政,为非作歹,迫害贤臣……
至于如今,即便士族大夫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党锢之祸依旧无时无刻都像一柄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比起在党锢之祸中被害的先贤们,他们无疑是幸运的,至少这会还能立在朝中喘气;但比起彻底死心而后逃亡隐居的同僚们,他们又是可怜的,因为他们根本不敢说实话、做实事,生怕下一瞬便触怒十常侍。
他们满腔愤懑,无力施展,却又背负着无数人的执着与奢望,在这如同死水一般的朝堂中艰难前行。
而后眼睁睁看着这个大汉的天下,日益衰败。
所以刘宏的亲政,忽然就叫这群黑暗中前行的人们,看到了一点些微的曦光。
他们等待这一缕光芒,着实太久了。
而搅动风云的糜荏,对这随之发生的一切仿若未觉。
接下来几日的那几日下午,他每日都要陪刘宏打两个时辰的牌,成功让刘宏把“三百六十个时辰”减少到了“一百二十个时辰”。瞧着刘宏好像再打一日就能翻盘的得意表情,他淡然微笑。
刘宏就像一头懒惰的驴,需要在他前面吊一根鲜嫩的胡萝卜。有时时刻刻引诱着他、他却始终差一点才能得到的东西,他才愿意动上一动。
刘宏亲政第四日,十常侍召见了糜荏。
虽然天子亲政,但实际上他胸无点墨,对尚书台呈交的政务没有半点兴趣,随手翻看便令十常侍维持原状,而后虚度一个时辰。但“亲政”这个信号,还是叫张让与赵忠惊慌了一瞬。
等得知这是与糜荏赌博后输了的惩罚,两人依旧心有疑虑。
虽然入京以来糜荏在他们面前的表现极佳——亲近他们、疏远士族大夫、名声也非常不好听,但他们还是怕此人居心叵测。于是试探一番,又敲打了几句,才放他回去。
他们本可以把糜荏贬出京都,以绝后患。但一来这些日子糜荏极为识趣,给他们进献了不少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二来天子这会很喜欢糜荏,十分沉迷与糜荏打牌,十常侍便犹豫了起来。
他们也与天子玩过梭/哈,试图代替糜荏在他心中的牌友地位。但无论输赢,打完后天子总说没意思,谁都不如糜荏!
哪怕天子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没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与糜荏打牌是天底下最刺激的事。
糜荏一定是他神交已久的知己!
天子都这般表示了,张让与赵忠还能如何?
自然选择原谅糜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