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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晰听得自己的心脏怦地跳动了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激素从他的大脑滋生,在他体内汹涌澎湃,无可抵挡。
等狱卒打开牢门,他便大步迈入其中,将人紧紧揽入怀里。
荀彧微微睁大了眼睛。
身体被坚硬的铠甲撞的有点疼,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完全掩盖住糜荏惯用的熏香。但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却出乎意料地将他这两日的担忧、惧怕、慌乱等等情绪,轻易抚平。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语、更无法忽略的清甜之意。它从心底升起,顺着脉络蔓延全身,渐渐驱逐四肢的麻木与冰冷。
就连空气中的尘埃都显得雀跃而可爱。
荀彧克制不住地弯起唇角。
但就在他想要拥抱糜荏时,这人却又退后一步,退到他触及不到的安全地方:“别动,我身上很脏。”
不等荀彧体会到心底骤然涌现的怅然若失,身旁任嘏已动容地张开双臂,将人抱了个满怀:“我不怕脏!子苏你能回来,可真是太好了!”
荀彧:“……”
糜荏:“……”
两个大男人在监牢里头抱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他冷酷地推开任嘏,拍拍他的肩膀:“昭先辛苦了。”
“先回去吧,我们都需要沐浴更衣才是。”
第四十五章
三人往外走时,在门口碰上了被一同释放的卢植。
神色倦怠的卢植瞧见糜荏,精神微微一震:“子苏!”
他痛快地拍着糜荏的肩膀:“我已听他们说了你攻下广宗一事,做得好!”他果然没有看错糜荏,他的这位师侄,虽然年少却有大将风采!
糜荏感受着肩膀上的力道,见他身上没有外伤,这才放了心。稍微说了几句,便劝他快些回去歇息。
卢植爽快应下,在五校尉簇拥下归去卢府。
外头月圆风高,荀表已然等候良久。
晚膳之后,荀表听人报信说糜国师已归来京洛,想着以糜荏性格必然不会放任自家堂弟被关在狱中,他同荀爽说了一声,干脆亲自驾车至县府。
果然等了不到半盏茶时间,人就出来了。
“文若!”荀表叫了一声,见人正好好地裹着糜荏送的披风,就是神色有些憔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迎上去行了一礼,“多谢糜国师相助,在下与家父感激不尽!”
糜荏摇头:“是我连累了文若,两位莫要怪罪于我才好。”
“怎会怪您呢,”荀表扬起一个笑容,亲昵之中又不失恭敬。“说起来,家父前些天还在念叨糜国师,今日得知您得胜归来十分欣喜。”
尤其是糜荏今日在朝堂之上力挫十常侍,当众斩杀夏恽,已在官府中传得沸沸扬扬,众人无不拍手称快。
谁都知道,京都这天彻底变了!
而带来改变的,正是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青年。
“是吗,”糜荏也跟着笑了,“那过几日休沐时我便前往荀府拜访荀大人,不知两位可有空闲?”
荀爽面上笑容更大了一些,“有空有空,您何时过来都行!”
“那便这般说定了,希望届时叨扰,荀大人莫要嫌弃在下。”他来到京都之后荀爽最早对他释放善意,是要去探望一番。
两人寒暄几句,随口定下拜访时间,荀表才拉着荀彧回家。
上马车前,荀彧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这才看清糜荏身披一袭银白铠甲,明亮的月光在他的铠甲上折射出不可侵犯的光辉。衬得他整个人威风凛凛,不可亵渎。
似乎发现了自己的视线,这位高高在上的年轻将军微微笑了。这个熟悉的笑容柔化那分难以琢磨的气质,瞬间又变回曾与他相谈甚欢的糜子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