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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苍苍的母亲抱着儿子尸体号啕大哭,妻子守着丈夫尸体满脸麻木,年幼的子女跪倒在父亲尸体旁边不知所措,城里一片哀凉环绕。
这一战,镇月大营战死一万五千余人,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庆幸的是百姓并未遭到屠戮,倘若燕云十八骑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张燕云负手走在街中,常年在边疆率军厮杀,破城后的惨状见得多了,于是神色较为淡漠,轻声说道:“镇魂关为何要选在平地所建?一无险要可守,二无城池可依,三无大军驻扎,只要围困半年,断了水源粮食,城关不攻自破,难道只为了占领这千里荒漠,延伸大宁国土?”
旁边的李桃歌摇头道:“我才来了几个月,不清楚。”
张燕云玩味笑道:“替父流放镇魂关?”
李白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胜任右相以后,整个朝廷都将目光锁定在相府,自己是李白垚儿子的事实,鹿怀安都瞒不住,又怎能瞒得过有兵仙美誉的张燕云?
李桃歌平静说道:“对,流放了三千里。”
张燕云淡淡笑道:“冬日里的西北三千里,大漠黄沙,狂风厚雪,想必吃尽苦头。可回报不菲,你爹从翰林学士摇身一变,升为尚书右仆射,史书多为记录败家子挥霍家产,初次听闻牺牲儿子成全老子,这盘棋下来下去,倒是挺有意思。”
李桃歌轻声问道:“按照云帅来看,我爹最后赢棋还是输棋?”
“没酒了。”
张燕云话锋一转,摇了摇空荡酒壶,惋惜道:“我有个习惯,喉咙一干,就不想多说话,一旦美酒源源不断,就喜欢对别人畅所欲言。”
李桃歌说道:“我去找酒。”
“越烈越好。”
张燕云找到一张长凳,用衣袖拂去积雪,才坐下不久,一道黑色影子来到后方,压低声音说道:“云帅,玄月军已溃败至白沙滩,燕字营和云字营紧追不舍,神刀营和神枪营正在收拾残余,掠火骑和魔风骑抄到敌方后路。”
张燕云不假思索说道:“蛮子不是以屠杀大宁子民将士为乐吗?来而不往非礼也,命令掠火骑和魔风骑守住阴阳谷谷口,不许一人进谷,不许一人逃跑,不受降,不封刀。”
短短几句话,决定了数万玄月军的命运。
张燕云又说道:“对了,玄月军突然奇袭镇魂关的缘由还没查清,把千夫长以上的将领活捉,本帅想问问他们,有何底气敢来犯我山河。”
黑色影子答了声是,悄然消失。
燕云十八骑最引以为傲的不是两营铁甲重骑,也不是由陌刀营改编的神刀营,而是修行者组成的耳目,锦衣使三千余,皆是各种修行者,凡是燕云十八骑参加的战事,锦衣使先将敌军底细查的清清楚楚,祖宗八辈都不会放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久,李桃歌捧着陶罐回来,张燕云接过后把酒斟满铜杯,一饮而尽,眉头舒展说道:“有朋自远方来,烹牛宰羊煮酒,这才是待客之道,你们鹿将军不止弓马稀松平常,人情世故也不懂,酒都不赠一壶,太小家子气。”
李桃歌说道:“之前鹿将军带领二十四营城头迎敌,现在估计正在清理战场。城里城外死尸堆积如山,久了会引发瘟疫,即便是冬季,也得派车马拉到松林,否则城里百姓会大祸临头。”
张燕云笑了笑,惊讶道:“你懂这些?”
李桃歌无奈笑道:“我才疏学浅,哪懂战场玄妙,听伍长孟叔说的。”
张燕云问道:“是跑到安西都护府送信的老卒孟书奇吗?”
李桃歌微微一愣,“正是。”
张燕云笑道:“你旁边的都不是简单角色,能穿越玄月军层层包围的老卒,化为人形的狐妖,还有你,李白垚的儿子,说出去能惊掉别人下巴。”
仙林道人是狐妖他也知道?
李桃歌对于燕云十八骑主帅有多了新的敬畏。
“这鬼天气,白天都能冻死人,鹿怀安不请我,你不请我去坐坐?”张燕云裹紧貂裘,含笑问道。
他口吻轻松,眸子澄清,就像是在对老友抱怨。
“云帅如果不嫌弃的话,营房里能避寒取暖。”李桃歌说道。
两人来到镇魂大营,士卒们布满哀容进出匆忙,守城接近七成的阵亡率,在历史中也属于惨绝人寰。
营房里,只有小伞坐在炕头朝外张望,牛井和仙林道人不知所踪,炉火内柴火燃尽,冷的像冰窖一样。
张燕云望着粗纱裹肩的少年士卒,笑着问道:“胳膊没了?”
小伞瞥了一眼雍容贵气的云帅,以为是谁家跑出来游历的公子哥,爱搭不理,转而对李桃歌说道:“没死?”
轻飘飘的两个字,蕴含了浓重的惊喜。
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天涯可怜人,同吃同住,生死与共,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李桃歌把小伞当弟弟看待,小伞也把桃子当弟弟对待,两人都为对方着想,谁都争着当哥哥。
“他就这驴脾气,天王老子来了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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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桃歌先是给张燕云解释一番,然后朝小伞责怪道:“这是燕云十八骑的主帅,是他救了镇魂关十几万人,还不见礼?”
“云帅?!”
小伞大惊,端起仅剩的左臂,动容道:“多谢云帅救城里百姓于水火之中,小人不知是云帅亲至,罪当万死!”
“这声谢谢,领了,见面不行礼,何罪之有?我最讨厌繁文缛节,表面敬来拜去,背后捅刀子,不如坦坦荡荡骂娘来的痛快。”张燕云见到桌上有碗,倒满后给小伞递了过去,“这碗酒,敬你那条没了的胳膊,敢跟蛮子死战,是条汉子!”
“谢云帅!”小伞洒脱喝干。
“我也曾在城头和蛮子死战。”李桃歌死死盯着陶罐,流出了口水。
“已经敬过你了,在城门。”张燕云挤眼笑道,讨价还价像是奸商。
“我只喝了两小杯,他喝了一大碗。”李桃歌委屈道。
“你又没少胳膊。”张燕云奸诈笑道。
“虽然没有少胳膊,可我在城头死战九天,再说了,这可是我借来的酒,咋能不给我喝呢?”李桃歌气道。
“即便死战九百天,如今也是完好无损站在这里。况且你欠下的债,找我要酒喝?我又不欠你东西,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张燕云抄起陶罐,美滋滋灌了一大口。
李桃歌挠挠头。
不败兵仙?
冠军大将军?
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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