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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州与保宁都护府交界处。
西边是燕云十八骑两营骑兵,东边是保宁都护府三千府兵,双方剑拔弩张,怒目相向。
张燕云帅令一下,掠火营和魔风营率先追至保宁都护府,遇到了巡防的威武将军宫子谦,说什么都不许十八骑踏入保宁地界,一时疆在那里。
宫子谦是瑞王的乘龙快婿,从小便弓马娴熟,修行资质万里无一,年纪轻轻快要触摸到逍遥境,与禁军金龙卫统领公羊鸿齐名。
家世傲人,资质逆天,又有大宁最具权势的瑞王撑腰,脾气自然不会乖顺,上任不久,便将副都护架空,与他平级的将军,不听话就夺去兵权,加上岳丈久居永宁城,于是这保宁都护府成了宫子谦的后花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有人敢触碰他的禁脔,必除之!
宫子谦用的是柄长矛,矛曰凤舌,通体紫黑描金,乃上古大战遗落的神兵利器,曾有人说,若重排天下兵器谱,枪矛槊中,必有凤舌一席之地。
宫子谦虽说是武将,但有文人的儒雅风流,五官俊俏,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持矛端坐在名为玉狮子的雪白战马之上,眯着眼眸,打量起燕云十八骑。
同样是重金喂出来的骑兵,可怎么瞧都觉得对方不俗,十八骑皆是出生入死的悍卒,自带肃杀气息,比起养尊处优的府兵,高下立判。
凡是领兵作战,狂将军巫马乐是头号战将,曾是张燕云都统,两人共同拉起了燕云十八骑,地位远在其它主将之上,今日也不例外,魔风和掠火两营主将守在侧翼,巫马乐独自来到阵前,沉声道:“宫将军,请让路。”
宫子谦扬起一个笑脸,“凭什么?”
虽然是笑,可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生疏。
巫马乐不动如山道:“有人刺杀了我十八骑兄弟,踏入了保宁都护府,云帅有令,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缉拿凶手,还请宫将军行个方便。”
宫子谦皮笑肉不笑道:“巧了,我也奉大都护之令,巡防保宁边陲,不许任何可疑兵马踏入半步。云帅的令是令,瑞王的令就不是令了?”
巫马乐望了眼后方写有燕云二字的大纛,沉稳道:“我们是燕云十八骑,不是可疑兵马,准备回永宁城复命,难道宫将军没有收到圣谕?”
宫子谦撇嘴道:“我奉命巡防,已经十来天没回都护府了,有没有圣谕,暂时不知道。几千人马说进关就要进关,过了保宁都护府就是皇城,万一欲行不轨,谁来承担后果,你来说说,叫我如何放你们进来。要不然这样,等我巡防完毕,回都护府问问,若是有圣谕下达,立刻放行。”
一番话虽然不近人情,但找不到任何纰漏。
宫子谦说的没错,保宁都护府是永宁城最后一道屏障,过了昆凌关,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无险可守,无关可阻,若是放任大队骑兵进入,对方又心怀鬼胎,后果不堪设想。
很明显,宫子谦是在东拼西凑找借口为难,巫马乐从来不是擅长扯皮的性子,单刀直入问道:“没得商量?”
宫子谦堆笑道:“军令在身,如何商量,咱俩都是听命行事的身份,就不要互相为难了。”
“既然宫将军明白军令在身的道理,那么别怪本将死板。”
其貌不扬的巫马乐缓缓抬出右臂,“箭起!”
六千余轻骑瞬间张弓搭箭,动作整齐划一。
拉弦声撕裂耳膜。
宫子谦蹙起浓厚的眉毛,凤舌在黄土地刻下一道长线,“敢越界者,杀无赦!把箭给我搭起来!”
三千府兵拉开弓弦,有快有慢,脸上还带着惊惧神色,跟十八骑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能够进入保宁都护府混一份饷银,那都是有背景有人脉的膏粱子弟,随便捞点军功,再熬个几年,就能在军中混到都统校尉,反正保宁从来没有打过仗,还能战死疆场不成?
这些少爷兵吃喝嫖赌娴熟,打仗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听到宫将军下令,装模作样拉开弓弦,可有的家伙身子早已被掏空,臂力实在孱弱,弦还没拉满,箭已经射了出去,正中袍泽屁股,响起一阵鬼叫和谩骂。
乱得不可开交。
巫马乐大声喊道:“宫将军,最后问一句,让,还是不让!”
宫子谦是快要触及逍遥境的天才,再铺天盖地的箭雨,也伤不到他毫分,可三千府兵遭了殃,能活下来的没几个,那些死了儿子的爹娘,不得哭哭啼啼跑到瑞王那里告状?
宫子谦想的心烦意乱,凤舌矛尖直指巫马乐咽喉,冷声道:“私闯保宁都护府,随意屠戮府兵,是犯了谋逆的死罪!巫马乐,你胆敢下令,我就把你宰了!”
巫马乐平静说道:“既然说不通,动手便是。”
右臂正要下垂发令,一阵轱辘碾压沙石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慵懒的男子询问,“是谁挡住了本帅去路?”
车帘挑开,锦衣华服的张燕云从里面走出,下车时不小心踩中碎石,崴了一脚,跌跌撞撞差点摔个狗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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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头土脸的张燕云踹着石块,愤愤骂道:“娘的!谁敢布置陷阱谋害本帅,当诛九族!”
宫子谦望着丑态百出的年轻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就是张燕云?
传闻杀平四疆的兵仙,年轻的过分,似乎比自己年纪还小,看言谈举止,和不败战神有屁的关系,下车都能摔倒,分明是富贵人家的败家儿子。
张燕云踹了一会石块,又觉得不解气,从侍卫腰间拔出宁刀,噼里啪啦砍了半天才肯罢休,一屁股坐在马车边缘,喘着粗气喊道:“问你话呢,是谁拦住了本帅去路?!”
张燕云再滑稽,那也是圣人御赐的三品冠军大将军,只和大都护差了一级,宫子谦不好失礼,策马走上前,抱拳道:“保宁都护府威武将军宫子谦,见过云帅。”
张燕云斜着眼,气势汹汹道:“宫将军为何拦我?”
宫子谦不卑不亢道:“没有瑞王军令,凡是私闯保宁地界的兵马,末将必须阻拦。”
张燕云阴阳怪气道:“笑话,本帅问你,燕云十八骑是谁的私军?”
宫子谦愣了一下,狐疑道:“云帅听错了吧,末将没说过十八骑是私军。”
张燕云古怪笑道:“既然不是私军,何来私闯一说,本帅奉圣人御旨,前去北疆和西疆杀敌,他妈的凯旋而归后,竟然有人说十八骑是私军,姓刘还是姓张,姓宫的,你说清楚,挑拨君臣关系,肆意污蔑功臣,究竟是何居心?!”
一顶顶帽子扣下来,宫子谦顿时不知所措,慌忙说道:“末将并没有说十八骑是私军,还请云帅明鉴。”
张燕云亲自驾起了车,用宁刀刀背拍打着马屁,“驾!滚!”
第一个字是对马说的,第二个字是对宫子谦说的。
马听明白了,宫子谦也听明白了。
一个撒腿开跑,一个闪开让道。
张燕云率领十八骑,浩浩荡荡进入保宁都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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