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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而不死是为贼。
沈无涯虽说是中年男子模样,少说也活了百八十岁,在大周的修行者里,对于斩将的有种特殊执念,即便是面对传说中的顶级妖修徐忘机,也要顺手将张燕云宰掉。
大宁武德充沛,其实秉承于大周,没有先辈以身传授,怎能成为天下第一王朝。
两枚龙眼颜色呈淡黄,当拳锋和灵枪撞击后,亮如白昼,淡黄色龙眼藏匿其中,成为无法察觉的暗器。
百八十岁的老狐狸,能斗得过三百多岁的老怪物?
徐忘机遭遇过的刺杀,比起沈无涯听过的都多,早早将一半神念放在身后,等两枚龙眼露出踪迹,徐忘机身影一虚,不知怎么与张燕云换了位置,徒手接住龙眼,像是稚童耍球,一手一个,在掌心中急速旋转。
沈无涯明知刺杀不成,腾空而起,悄然退去。
从来不吃亏的张燕云哪肯罢休,指着想要溜之大吉的伪仙人,喊道:“老徐,那家伙要跑,快把他拦住!”
徐忘机可不是他媳妇儿,能够天天黏在一起,下次再遇到,岂不是大祸临头。
徐忘机扶摇上天。
沈无涯耳边传来细不可闻的风声,凭本能转过头,一只体型夸张的白鹤从侧方杀来,鹤喙细长,红冠醒目。
别看白鹤体型庞大,可带起的风声十分微弱,沈无涯笑道:“畜生也学会偷袭了?”
左手成爪,朝着鹤喙抓去。
武道伪仙人的肉身,足以媲美神兵利器,所以很多半步仙人都舍弃了兵刃,一来觉得累赘,二来觉得有失风范,除非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名刀名剑,否则无法和肉身相提并论。
来到沈无涯身边,白鹤忽然拐了个弯,伸出一丈有余的翅膀,轻轻一扇。
沈无涯只觉得身边刮起了飓风,不由自主朝前飘去。
而前方,是追赶而来的徐忘机。
作为天武玄鹤的坐骑,这只名为大傻春的白鹤,早已灵识大开,聪慧程度可比肩常人,明知不可敌,偏偏装成搏命架势,佯攻沈无涯,其实是拦住他的逃跑路线,给徐忘机争取时机。
沈无涯眉头拧紧,再祭出一杆灵枪,拎起枪身,朝前刺去。
看似毫不费力的动作,在远处看来,简直像是在仙人下凡,灵枪越来越长,达到十几丈,刺出的一枪快若惊雷。
飞在空中的徐忘机忽然下沉,绕了一个半弧,来到沈无涯身后,拍出一掌。
灵枪在夜空划出惊艳轨迹,迅速后拉,枪头陡然间刺出几百下,宛如焰火。
这一切,不过是一呼一吸之间,快到骇人听闻。
张燕云望着两大高手交锋,感慨道:“这沈无涯能在大周打出枪圣美誉,枪挑东花七名半步仙人,果然厉害到离谱,咱们十八骑若是能出几位这种级数的主将,打到无双城还不是小菜一碟。”
“几位?”
巫马乐白了他一眼,“贪心不足蛇吞象,出一位就烧高香了,你当半步仙人是地里的萝卜,浇浇水就能有,天下生灵亿万,又有几人跻身伪仙境。”
张燕云望向唯一的女将,“这些大老爷们靠不住,修行修的稀里糊涂,还得是咱们巾帼英雄,三十年,不,最多二十年,或许能和沈无涯一较高下。”
上官果果是武痴,擅长枪术,天上有枪圣施展神威,全神贯注观摩,对于主帅的期盼,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张燕云揉揉鼻子掩饰尴尬,转移话题说道:“那白鹤名叫大傻春,名字是我起的,原因是它爱臭美,没事的时候,总爱梳理羽毛,弄完后就去水边照来照去,总觉得比我老张帅,起个丑陋的名字,恶心恶心它,让它知道人心险恶。大黑蛋很聪明,可以说是狡诈,这家伙若是学会人语,能去考国子监。”
众人都在观看仙人打架,没人理会他的自言自语。
沈无涯的枪招很快,徐忘机的身法更快,经常从缝隙中闪转腾挪,泥鳅般靠近后,打出一拳,蹬出一脚,招式朴实无华,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却令沈无涯慎重躲避,不敢硬接。
虽说半步仙人的体魄强悍,可妖修是以肉搏闻名,天武玄鹤的霸道肉身,在仙兽血脉中都数一数二,只要不是脑子秀逗,绝不会与徐忘机近身对战。
旁边的白鹤伺机而动,偶尔过来啄一口,弄的沈无涯腹背受敌,苦不堪言。
一招横扫逼退徐忘机之后,沈无涯极速腾空,灵枪光芒大作,泛出璀璨色泽。
沈无涯双手同握枪柄,冷静说道:“徐前辈,真要赶尽杀绝?”
徐忘机歪着脑袋,一本正经说道:“是老张想要你的命,又不是我。”
沈无涯气到发笑道:“我的命,居然被一个凡人左右,好,既然如此,那大家都别活!”
灵枪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最终化为七百二十杆。
沈无涯瞳孔泛出狠辣神色,爆喝道:“全都去死!”
七百二十杆灵枪从天而降。
至少有一半来到张燕云头顶。
徐忘机稍作迟疑,俯冲而下,在灵枪扎落前夕,来到张燕云身边,双臂撑起护罩,将灵枪悉数挡住。
他能挡住,十八骑的将士可挡不住,七百二十杆灵枪铺天盖地,触及到身躯和兵器,顿时碎成齑粉,余势不减,扎入土中夯出丈余深坑。
数百人惨死在灵枪之下。
这便是半步仙人之威。
张燕云望着山上山下堆满十八骑将士尸骨,神色出奇凝重,再抬头,沈无涯不知所踪,早已溜的没影。
那七百二十杆灵枪极耗元气,用完之后只有挨打的份儿,若不是算准了徐忘机会去相救,沈无涯断然不敢铤而走险。
张燕云面沉如水道:“兄弟们,这笔账迟早要还的,我老张会替你们报仇。”
徐忘机用明亮眸子盯着他,眼神复杂。
张燕云深吸一口气,面向北方,声音沉重道:“贪狼军故布疑阵,抽调走兵力,引诱我来吃掉这几千轻骑,又派沈无涯在其中埋伏,是斩将惯用伎俩,咱们吃亏就吃亏在被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以前都是大周打大宁,咱们从来没主攻出击过,既然老张来了,这段屈辱的历史就此别过,从今天起,攻守易形。”
“不管贪狼军玩的什么把戏,去安西也好,去永宁城也罢,老子不管了。”
“再不回防,爷爷马踏无双城!”
张燕云裹紧沾有血迹的貂裘,扯着嗓子喊道:“兄弟们,咱们去翻过英雄山,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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