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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萎的花瓣落地成阵,刚好将洛景围困了进去,很不幸木长松这个倒霉蛋也在里面。
陈桃见状,往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魂体的陈桃流出的也不是鲜红的血,而是类似于树脂的汁液,她引导着那些汁液黏上困住洛景后,自己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洛景碰了碰那个阵,被阵回弹了一下,他叹了口气:“那个道士是不是告诉你了阴差的妙用?”
“用得好了可跳脱六道轮回,超脱于世,用得不不好也没关系,最差也能混个半仙当当?”
陈桃趴在地上沉默不语。
他将木长松的魂魄收进了无常令中,又叹一口气:“他是不是还说了阴差的软肋?”
人有三魂七魄,阴差只有两魂三魄,剩下一魂四魄归地府保管,故而阴差不入轮回。
能成为阴差的鬼分两种,一是执念太深,撕下自己的一魂四魄与地府交易,以长存于世了却执念再投胎;二是无欲无求魂魄纯净的,这种一般是地府主动招揽的。
而阴差里头,无欲无求的魂魄很少很少,大多是些执念很深的。
阴差因这一执念而存,也会因执念而散。这执念恰恰也是阴差的弱点。
除却这些,阴差与寻常魂魄并没有分别,被拿捏住软肋的时候甚至比寻常魂魄还不抗打一些。
而阴差的软肋就更好拿捏了,只需要一个幻阵,连幻境都用不上,就足以使一个阴差深陷其中。而地府一直将这个弱点捂得很好,直到十年前的那场大乱。
十年前地府的那场大乱损失了不少的阴差,有无常,有孟婆,有摆渡人,不然也不会让洛景来做临时无常。
自那场大乱后,阎王伙同判官便给地府所有的阴差来了一场试炼,专门让他们在幻境中应对各种的执念,包括他们心中最深的那个,也包括日常琐碎中出现的各式各样的杂念。
试炼过后,阴差们虽然叫苦连天,但是却不怕了,软肋什么的渐渐地硬了。
陈桃从布阵开始就在打阴差的主意了,洛景一早察觉,但也不想耗费太大的力气,加之生人的钳制,他将计就计就看陈桃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不出所料,她就是为了阴差身来的。
而陈桃方才是用了她自己的一魄附到了困住洛景的幻阵上,应该是打算最后拼个鱼死网破。
但在洛景这里,鱼死网破还得看他答不答应。
洛景轻柔地拿出勾魂索,悠哉游哉地将其捋平,捋着捋着,好好的一条绳索就变成了一把剑,这剑藏锋,看着与平常的剑别无二致,别人用剑用途各异,或杀人,或表意,洛景却是用它来剃魂的。
也是有段时间洛景闲的,茶馆没生意,人间也无魂可勾,他就得出空来钻研他的勾魂索的用途来。剃魂,只是那索的用途之一。
瞅着洛景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手上剃魂的动作却是无比的利索:“夫人将生人放在我隔壁作饵,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将我困在阵中么?”
“你知一个惹眼的幻境摆在那,我不会上当,所以便以这个生人为饵,诱我进来,紧接着又装模做样的出来与我结契,虽然不知你结契具体是为了什么,我就当作是放松我警惕的一步好了。”
“你想让我知道,你诱我进来是为了成全自己的三个执念,从而达到声东击西的目的,这样我就不会多想什么与阴差相关的事了,而将身心都放在如何救生人和完成与你的契约上去。”
“即便我不完成契约你也不亏,那就是我违契了,你就会借着天谴削弱我后趁虚而入,照样可以达到你的目的。夫人也是好算计,若不是全士还有些残魄留存于世,我便可以直接遭天谴了,根本不到夫人用自己的一魂来困住我。”
他轻轻一笑:“我都说过了,什么天谴不天谴的,都是虚的,夫人不必打这个算盘,当然也不必费力将我困住了,伤的是你自己。”
洛景将陈桃的一魂彻底剃了下来,那剑恢复成了勾魂索的模样,他提溜着那一魂挂在勾魂索的尾端,掐了个诀,不远处趴到在地的陈桃便被收了过来,勾魂索自发地困住了陈桃。
他拆着阵,嘴上也没闲着:“嗯,为了不让夫人遭天谴,那我就借夫人的一魂一用解幻境了昂,夫人不必客气。”
被五花大绑的陈桃艰难地抬起眼皮刮了个眼刀过去,洛景笑呵呵地接了。
有了陈桃一魂助力,幻境三下五除二就被洛景搞定了。
没了幻境的景,城郊只是一片荒地,月上中天,还吹着习习凉风。
被当作阵眼的那棵桃树被陈桃这么折腾已经枯死了,也不知道来年春天还有没有希望再开。
洛景掏出无常令扒拉出木长松的魂魄塞进他的身体,还肉痛地输了些自己攒的功德给他。
算是他失职的一点补偿,洛景想。
账算得七七八八,洛景将人放到桃树下,留了张字条嘱咐他多补补元气多晒晒太阳,又看这人穷酸潦倒的样子,想着他估计没钱买点好的补元气,自己劳力回了趟家翻了三两银子塞在他
', ' ')('身上,添了一句话才走。
这次这个陈桃洛景不敢随意往阴阳簿上随意一记就丢到寻常鬼魂轮回的路上去,这次他得亲自将这个女鬼押送到判官那。
此次涉及与阴差软肋,可谓兹事体大,再随意处置,恐怕他得给随意处置了。
洛景依旧没去见阎王,将鬼交给判官后,自己去了孟婆处溜达,孟婆没在,他就溜达到了忘川岸边,朝着忘川中摆渡的人招了招手,喊道:“葛伯伯,葛伯伯!”
摆渡人一竹杆一撑,船顺着力道滑到了洛景面前。
葛伯伯和蔼一笑:“哟哟!洛小子,晓得回来看伯伯了。”
这是忘川河年龄最大的摆渡人,姓葛,来往的阴差都叫他葛大人,但是洛景头一回来地府时乱溜达,累了就找了个地方睡了,没想到醒来就在船上,迷迷瞪瞪地就跟葛大人聊了起来,等人醒透了,这忘年交也就成了,他让他叫葛伯伯。
洛景笑了笑:“这不是有事嘛,顺道来看看伯伯。”
摆渡人眯眼看着河对岸:“啧,洛小子还在做那劳什子无常呐?”
“是啊。”洛景道,“还在做。”
“还在等那劳什子的心上人?”
洛景随意道:“是啊,谁让阎王那个老王八蛋不让我管块好点的地方,我管那地方太偏了,心上人完全找不来啊。”
他随手摘了朵彼岸花扯着玩。
“啧啧啧,你倒是深情,不怕心上人当你是个死人,找别个快活去了?”
洛景上了船,叹了一口气:“心上人不晓得什么毛病,没找别个快活,倒是将自己手里可以快活的权啊钱的拱手相让,自己满大宁跑,也不知道是不缘分,全大宁都跑遍了,秭阳、南关这块硬是没来。”
葛伯伯戏谑道:“别做那不阴不阳的劳什子无常了,反正也等不到心上人,还受累!来伯伯这吧,有花看,还有孟婆酿的百年陈酿。”
当年洛景等那具身体的时候,满地府都走了个遍,很喜欢来孟婆和葛伯伯这。
他来的多了,跟他们讲得也就多了,讲得最多的就是他留在阳间的执念。
洛景能做阴差其实也是因为他有着阴差的通病,常人无以企及的执念——他在人间无牵无挂,只剩一个惦念了很久的人。
他趁那段时间,不仅常来孟婆和葛伯这来玩,还时不时的帮他们做下事,分担分担,做了几天后两人都非常想洛景来他们这干活。
特别是葛伯伯,每次见到他,总要游说几番。
每次他都是拒绝,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当他正欲开口时,判官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阴森森地对着葛伯:“别想跟本官抢鬼,洛小子即便是死透了,也是本官的鬼!”
葛伯伯没说什么,回了判官一个和蔼的笑。
看着像挑衅,好似在说,那又怎样?只要洛小子自己愿意,他想来你拦得住?
洛景怕他们打起来,连忙道:“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是喜事。”
喜事?洛景转头:“你娶媳妇了?”
判官解释:“不是本官的,是你的。”
我的?
洛景试探:“狗阎王终于被打了?”
葛伯伯在一旁笑,还添油加醋:“判官大人终于对他下手了?”
“咳,不是。”判官赶忙否认,“乱说什么,是你升官了。”
洛景眉飞色舞:“你们终于把狗阎王踹了下来,推我做地府之主了?”
判官:“……凭什么是你不是本官......呃不是,瞎说什么。”
洛景笑吟吟地看着他,原来判官也看那狗阎王不爽啊。
判官正了正神色,装作没有刚刚的嘴瓢:“这次陈桃的事你处理得有功,所以阎王特意让你升到无常一职的最高位,管辖地只有一城,那便是京城。”
闻言,洛景愣住了。
判官继续道:“恭喜啊,终得魂归故里。”
无常勾魂会分辖地,每个无常根据能力强弱会被分配辖地范围,比如洛景现在,就被分到南关、秭阳,管两城。
这是无常当中除谢必安和范无救外辖地最多的无常,其他无常都是管一城。
无常被分到的辖地通常不会是自己的故乡和葬身之地,且无常不可去别的辖地勾魂,这是阎王为了让无常与阳间断因果而定下来的。
但是,阎王没有这样安排洛景。
在洛景现有的辖地中,有一城便是他身亡的地方,那便是秭阳城。
所以,洛景骂狗阎王一点也没骂错。
他一临时无常,干得活是最多的,干活的地方还是最憋屈的,每次一来秭阳,他总能想起那时万脚踏脸的感觉,怨气不可谓不足。
这次,真是意外之喜。
葛伯伯跟他道了一声贺:“恭喜啊,你离心上人不远了。”
还是葛伯伯最懂他,洛景回之一笑,那人无论在何地,每年腊三十的时候总会回京城的
', ' ')(',他在那里等,总归会等到。
“过几日,就有两个无常会去与你做交接,秭阳南关的鬼魂有些难管,他俩又是新手,劳烦你多操心带一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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