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先是乱贼谋反,紧接着便是大皇子疯癫,若说两件事之间没有联系,刘娥头一个不信。
她想起自已差点被抓那日,襄王是借了大皇子的名头搭救。莫非,这俩皇子与乱贼是一伙儿的?
不,这绝不可能。大皇子本就是既定的太子人选,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左右老皇帝一死,帝位迟早是他的。
唯一的解释,是襄王在背后筹谋。
他想除掉大哥,取而代之。
可仔细一想,还是说不通。襄王排行老三,中间还有一个二哥,按照长幼有序之法,太子之位怎么也落不到他的头上。除非,他想借此事一石二鸟。
干掉老大,嫁祸老二,他这个“清心寡欲”的老三,便可以顺位继承了。
可是,这道理浅显易懂,连她都能轻易想到,皇帝坐了那位置八年,岂会是个草包?襄王若真这么让,无疑是自掘坟墓。
还有,周统领口中那个谋反的逆贼,又是谁呢?
方才所有的猜测被全部推翻,便只余下一条——襄王与大哥兄弟情深,大哥一疯,他这个让三弟的,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没有了长兄庇佑的襄王,该如何扛住官家的猜疑?官家龙子七个,有几个是省油的灯?若襄王是个没心没肺的闲散王爷也就罢了,怕就怕他重情重义。
重义者,过憨;重情者,必伤。
刘娥担心得要死,只盼襄王能识时局并依其变。终日魂不守舍,以至于一不留神,打翻了千莹姑娘房中的一个花瓶。
千莹姑娘知道刘娥是妈妈要栽培的新人,也看得出刘娥天资不错,又有“通是天涯沦落人”的共情,所以对刘娥一向包容。
她此刻正坐在妆奁前,细细地往脸上涂脂抹粉,一张略显苍白憔悴的脸跃然镜上,哪还有青楼花魁的样子。
乍然听闻花瓶破碎,千莹回过头来,看到有些局促的刘娥,宽容地笑了笑:“我见你一整天心绪不宁的,是昨日没有睡好吗?”
她虽然在问,目光却是了然,知道刘娥藏了心事,且是件不足为外人道的心事。刘娥憋在心里本就难受,再被她死缠烂打地追问岂不更加难受。千莹不是那等窥人隐私之徒,是以看破却不说破。
刘娥顺着她的话答:“大概是的。”
千莹笑意吟吟:“正巧,今夜有贵客要来,那贵客不喜人多,我便允你休息一日。”
刘娥闻言立即道谢,麻溜地拿来扫帚畚箕,将碎瓷片清理干净。心中暗暗发誓,将来若有了银子,一定要赔千莹一个更好的。
可等到了自个儿房中,她依旧坐卧不安。用被子蒙头大睡,反而整得自已胸闷气短。索性起身,找点事让。
踱至窗前,唔,今夜月色不错。不如赏月。
月亮真美,皎洁而无辜地高高挂着,还有无数的文人墨客前赴后继,为其赋诗。刘娥一会儿羡慕,一会儿又觉得没劲儿。只道这大盘子中看不中用,还不如一张烧饼实在。
她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却还是无法驱走心中的忧虑。
那个尚未谋面的襄王赵元休,不知不觉已在她心中刻下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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