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舟,你是东宫的人,这辈子都是!”
“许舟哥哥!功课帮我做了好不好?”
“许舟哥哥!今晚陪我出去玩吧!”
“许舟哥哥······”
许舟的眼角,挂着的那颗泪珠,滚了下来,滴在了地上,像是给自己的一生,做了最后的印记。
他许舟,终究也没能像喻孤箫说的那样出将入相,他还没来得及立一番事业,没来得及辅佐喻孤箫成就大宁的盛世江山,没来得及向世人一展他胸中的丘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连死,也不能告诉世人,他心中的羞愧,他内心的自责,也不能亲口对喻孤箫说一句:“殿下,是我负了你。”
殿下,是我负了你。
这句话,昨晚未眠的一夜,不知他默念了多少遍。泪水打湿了信卷,氤氲了笔墨,囚禁了他的灵魂。
昨夜的他,没有灵魂。只有行尸走肉般的躯壳,做着罪无可赦的恶事,做着他曾经嗤之以鼻深恶痛绝的恶事。
可笑,真是可笑。
自诩读书人,自诩气节高洁,自诩当今圣贤,却终究敌不过别人的刀剑。许舟想,如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是不会退缩的,可是,她的女儿,还那么小······
私,本就是人最天然的本性,许舟也敌不过这片刻的私心。
只是如此,曾经他以为的,属于他的那个时代,再也无法到来了······
“侯······侯······爷······”吴乾安看着许舟,汗珠子都掉了下来,结结巴巴地叫朱寿凌,“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朱寿凌也慌了神,他没有料到许舟会来这一手,他原以为许舟就是个爱管闲事又贪生怕死的书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决绝······
“要不要······”吴乾安看着朱寿凌的脸色,竟然和许舟的一样苍白,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被自己冰凉的手吓了一跳,吴乾安咽了咽口水,接着问道:“要不要,去告诉,许夫人?”
朱寿凌摇摇头,这个时候告诉许夫人许舟死了,那个女人绝对会发了疯似的乱咬,可是上面的人吩咐过,不许伤害那个小崽子,要是大人没了,那个小崽子还怎么养活?
“那怎么办?”吴乾安擦了擦汗珠子,喘着粗气。
“你,现在回去,立刻叫人把她送走,她什么也不能知道,她要是问,你就说许舟和我一起进京了,要是她闹,就把她们娘俩打晕了,捆了也要送走!”朱寿凌低吼道。
吴乾安点点头,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突然回过身来,低头看了看朱寿凌的手,朱寿凌转过头来,怒斥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吴乾安看了看朱寿凌的脸,又低下头去看着他的手,低声道:“这个······”吴乾安抬手指了指朱寿凌的手,“要给她吗?”
朱寿凌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攥着许舟的“遗物”,朱寿凌一个哆嗦差点儿把那只小玉壶扔出去,他故作镇定地轻咳两声,道:“不了,我带给睿王殿下,让他处置吧。那个女人太聪明,一点儿破绽都不能露出来!”
吴乾安点点头,应着就走了。
朱寿凌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的许舟,还有他周围那一滩鲜红的血。圆睁的双目,似是在怨恨他的胁迫和威逼,似是在控诉着他的行径。见过的死人多了,亲手杀死的也有,但是朱寿凌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受到恐惧,后背像是有一阵一阵的凉风吹过来,就像是许舟不知道哪一会儿就要回来向他索命的信号。
朱寿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缓了缓神,吩咐身边的人把这里打扫干净,自己狂奔似的跑出了许舟的家门,在门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靠着门墙跌坐在地上,失了魂魄般看着远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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